只见从大巴上跳下了一个男人,冲着伍汉康和江岸高喊:“伍总、江总,我带人来啦!”
伍汉康和江岸大喜,迎上去问:“是谭华林啊!你带了多少人?”
谭华林回答:“一车。”
“一车是多少?”
“小的不算,40多吧。”
小的不算?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容伍汉康和江岸细想,从大巴上依次下来男女老少一群人。几个小朋友高兴地从大巴上跳下来互相追逐、打打闹闹。
“这是?”伍汉康指着他们问。
“这些都是我亲戚。”谭华林解释说,“我们本来是在一个餐厅吃年饭。听说咱们这里有紧急物资要送往江城,还缺人手,他们都要求来帮忙。说是要为处于疫区的江城出一份力。喏,这是我姐夫。这辆大巴就是他们公司的。”
三个小时前,这一群人正是坐着这辆大巴去一家餐厅吃饭的。
谭家四代一共50多人,在当代的社会中可谓是一个大家族。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回整个家族的人都凑得这么齐,能够聚在一起吃年饭。要是搁在往年,一定不会跑到餐厅里来吃年饭。就在老宅子里摆个五、六桌就行了。还可以在吃年饭之前摆个香案祭祭祖先。可是老宅子已经被拆掉了,找一个可供50多人活动的房子并不容易。
谭华林的姐姐虽然有个大别墅,但是他们一家平时都住在城里那个能欣赏江景的大平层里。别墅虽然大,但是从城里开车过去也得一个多小时。大晚上的一个多小时折腾过去,再一个小时折腾回来。青壮年倒没事儿,老人和小孩可受不了。
所谓的天伦之乐,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并不是什么激情洋溢,无非就是一家人吃个饭、喝个酒、聊点儿亲戚和街坊的八卦新闻而已。
但是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却偶尔会被某条新闻、某个数据打断。众人不禁频频陷入惊讶与同情。
江城,那座远方的大都市,虽然离海城很远,但是这里的人们或多或少都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人青年时代去那里做过码头工,有的人学生时代在那里上过学,有的人去那里出过差,有的人去那里看过樱花吃过鸭脖,有的人在那里转过车……
当那一千多万人陷入困顿之中时,我们这五十多人在享受着天伦之乐。当成千上万的人在饱受病痛与困倦时,我们这五十人在享受着安宁。这是多么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