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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杜父倒了杯茶,安抚道:“爹爹也不必太担心,那日我去商会,碰到了一个‘小爵爷’,说是家里老太君做寿,半个月后要办寿礼,拜托商会召集乐坊拿节目推荐,咱们现在脱离了商会,必然不可能入得那名单,只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去参选?”

杜父沉吟片刻道:“商会的前身,只是几家乐坊,因坊主私交不错,便情报共享,有了大户人家要办大型歌舞晚宴,这几家就联合起来一起去谈约。那时的乐坊都是各自为政,几家抱团起来,当然有更多优势。商会秉着互助互帮的精神,越做越大,加入的乐坊也越来越多。”

只不过人多了,就总会有跳梁小丑出来坏事。

后来,有一届会长以权谋私,把几乎所有订单都给了几家常贿赂孝敬他的乐坊,他做得实在太狠,导致那段时间,除了那几家乐坊,其他乐坊都颗粒无收,甚至闹出了人命官司。衙门派了人来管,强行立了条规矩,除商会推荐之外,各家乐坊还可自荐。

当然,因为大部分的乐坊都入了商会,大户家的歌舞宴会甄选严格,不入流的小乐坊根本不敢肖想能自荐成功,久而久之,这条规矩便形同虚设。

“如此甚好!”杜如芸的心放了一半,她对林琳还是有信心的,根据原主的记忆,杜家秋芸苑的节目,数目虽然不高,但质量却是一流。只因为坊内做主的几位,都是温和性子,不愿做些攀高踩低之事,因此,乐坊的发展只在中流。

又安慰了老人几句,杜如芸扶着杜父睡下,出门去了练功房。

她把节目自荐的事情跟林琳说了,林琳垂眸思索半晌:“照你的说法,那小爵爷应是盛府的小公子。盛家因军功而封侯,爵位已经传了五代,现在袭爵的是盛小公子的父亲盛运,被封作护国大将军,而这次做寿的,应是盛运的母亲,盛家老太君。”

她又想了想,看着杜如芸道:“杜老爷说的自荐,的确是有这么一条规矩,当初那事闹得够大,教坊司都跟着受了连累。盛家负责舞乐的管事,如果我没记错,应是位孙管事,也是盛府的老人了,做事公平尽心,你去求他,或许还真能挣得甄选的机会。”

杜如芸点点头:“好,我这就去盛府。只是若我拿到了甄选名额,林姨这边可有合适的歌舞参选?”

说到自己的专业,林琳立刻信心满满了起来:“我本就在排一出歌舞,专做祝寿之用,所用曲目皆是新作,坊里的姑娘们已经排了一月有余。如今媚娘虽然离开,但由翠云顶上,应该没有问题。”

话虽这么说,杜如芸依然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与其他坊的歌舞相比,这出歌舞有什么特色?咱们就靠这舞翻身了,若是流于普通,不如不去惹这个麻烦。”

说到这里,林琳倒是有些迟疑:“此舞原是专为晚宴设计,舞蹈中会用到灯笼,夜光之下,灯火点点,效果会很好。但我们练了很久,燃着的灯笼实在不好控制,在舞蹈过程中,不是会被带起的风吹灭,就是蜡烛歪倒烧了灯笼。这也是坊间灯舞的一大难题,通常都是燃着灯笼上场,几个造型之后便熄灭,手持空灯笼舞完后半程。若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我能保证,就凭这一支舞,一年之内没有人能超越我们。”

“行!”杜如芸站了起来,“你先带着她们练起来,灯笼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林琳现在对杜如芸已经是信任到盲目,听她这么说,忙叫来了翠云,细细交代了舞蹈的变化,一群舞姬们令行禁止,很快就投入了训练。

杜如芸带上小橘,赶往乐都东北角的盛府。

盛家世代簪缨,宅邸就挨在皇宫边上,镇守內禁的东南门。杜如芸递了名帖,说明来意,很快便有小厮带着两人,到宅内的花厅坐下。

孙管事这会儿正被盛小爵爷拉着说话,这小主子不满往年宴会上的歌舞,一心只想着要找些新颖有趣的节目,生怕孙管事今年又循着老例,搞些传统的拜寿曲目,所以每天只要有空,便把他这主管甄选的人拉来洗脑,弄得他手上一堆事情没有着落,无奈至极。

此时听得杜家秋芸苑前来拜见,忙辞了小爵爷,赶到前厅。

杜如芸说明来意,孙管事倒是开明:“你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的确是无妄之灾,怪不得你们父女。自荐的规矩由来已久,你不用担心,甄选那日直接带人前来便是。”

杜如芸大喜,连忙拜谢,却听内里一个声音叫道:“你家是什么节目,先说给我听听,要是不合我意,趁早绝了这心思,省得你跑来跑去了!”

孙管事一听这话,心里不知翻了多少白眼,生怕又被这话痨的小爵爷缠上,低声交代杜如芸甄选时只管过来,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