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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乐坊也一样,一早,杜如芸便去了城东,检查自家的花车。

由于花车游行是每年的固定节目,而这种巨大的运输工具平日里根本用不上,因此乐都东西两家博兴车行,专门推出了花车租赁的业务。

每家乐坊都有自己固定的花车,车行会在灯会前一个月将车准备好,按照各家的想法装饰一新,演出当天,乐坊只需来人即可。

杜家的花车在城东,早已准备停当,车身高三层,十分宽大,装饰更是花团锦簇,华美异常。

杜如芸上车仔细查看,十分满意。

回城的路上,却碰见了熟人——柳莹莹。

这个热衷于案件和勘察的女孩子,一脸愁容,大冷天的居然一个人走在路上,失魂落魄地,连马车都没坐。

路过的杜如芸停了车,掀开车帘叫她:“莹莹,想什么呢,上车来。”

柳莹莹思路被打断,颇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却依然提不起精神来,直到被杜如芸亲自拉上了车,才稍稍回过神来。

杜如芸知道她是个痴的,当下也不着急,给她倒了杯热茶塞进手里,柔声道:“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柳莹莹生母早亡,那时柳提刑官还是京兆府少尹,整日里忙于各类案件,对女儿照顾不过来,便会把她托付到京兆府一位赵参军家。柳莹莹自小在老参军家长大,自然对其感情深厚。

后来柳大人去了提刑司,参军却一生未得升迁,在这个位置上告了老。

柳莹莹知恩图报,每年过年都会去老参军家拜年,今年也不例外。

可如今,老参军已告老回家,没了官职便没了俸禄,儿子成亲后被媳妇撺掇,只顾自己不管两老,老人家两口自然过得极为艰难。

今日柳莹莹去拜年,见那老参军家徒四壁,大冷天里连炭火都生不起,从小照顾她长大的慈祥老妇人,只能窝在床上避寒,十分心痛。出门后让跟着的小厮丫鬟去买了五十斤冬日的炭送了去,自己则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

杜如芸陪着她叹气,世事便是如此,并非好人就真的一生平安。

马车慢慢前行,柳莹莹的心情恢复了些,拉着杜如芸的手道:“老参军今日还说,想要去城北承恩寺修葺的泥瓦队里找个事做,他那样一把年纪了,怎能做如此的苦工?年轻时办案无数,身上还有那么多伤,真要去修庙砌墙,怎吃得消?”

听到这里,杜如芸心头一动:“那老参军,以前在京兆府,办过很多案?”

“是啊!”柳莹莹虽不知她是何意,仍如实答道:“过去三十年,京兆府大大小小的案子,赵伯伯都曾参与,有不少疑难案件,都是他主持破获的。也因为这个,我小时候特别崇拜他,总是闹着要他给我讲破案的故事。”

杜如芸了然,大概就是受了这位老人的影响,柳莹莹才发展出对各类案情的兴趣。

她拍了拍柳莹莹的手,笑道:“这个好说,我这里正好缺一个办案经验丰富的人,便让赵参军来做我的顾问,如何?”

柳莹莹惊讶抬头:“你家是乐坊,要办案的人作甚?”

杜如芸神秘一笑:“要不咱们把赵参军请到乐坊来,一起谈?”

当下杜如芸叫了个跟随的小厮,从马车暗格里取了二十两银子交给他,吩咐道:“你去一趟赵参军家,雇顶轿子,请老先生到桃韵轩来谈一谈,就说是柳姑娘推荐了个赚钱的生意。也记得告诉柳姑娘的丫鬟小厮,她家小姐现在去了杜家乐坊,让他们做完了事,别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人,直接到乐坊来就行了。”

柳莹莹见她一时就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才反应过来杜如芸不是安慰她,是真的有事情安排给老参军做,感激不已。

不多会儿马车已回了乐坊,桃韵轩门口小广场上,几辆华贵的马车一字排开,多日不见的小纨绔们今日都跑了过来。

平日里都是盛瑾瑜带头,这几日盛瑾瑜去了办差,小纨绔里便以大理寺卿方大人的小儿子方一鸣为首。

这孩子眉清目秀,却十分顽皮好动,他家里除了他爹方凯,谁也管不了他。

自从和盛瑾瑜来过一次桃韵轩,方一鸣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初始还和其他公子一起听曲看直播,渐渐的,竟喜欢上了盛瑾瑜的“戏精”项目,每隔几日就要过来过一次戏瘾。

“戏精”只是杜如芸对盛瑾瑜的戏称,给别人介绍时,都说的是“戏剧体验”。杜如芸写了些小剧本,大都取材于二十一世纪各类警匪片的精彩片段,给这些“临时演员”们讲一讲故事背景和主要矛盾,便让他们扮演剧中的重要人物(当然都是英雄人物),重现一段经典剧情。乐坊的其他演员则作为配角,全力配合主角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