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王将宋夫子请进正屋,陪娄大公子说话。
虽然是乡下的落第老秀才,但谈吐不属于城里的夫子,让娄大公子暗暗惊讶。
十九日这天的晚上,李家所有地方全挂起了红灯笼,亮亮堂堂的。
李玉竹听刘二娘子说,按村里的习俗,灯笼一直要燃到姑娘三朝回门。
热闹的十九日过去了,到了二十这天的出嫁日。
天刚朦朦亮时,李家的宅子门前,就不时地响起爆竹声。
上午太阳刚挂树梢时,宴席就开始了。
流水席在李家宅子前面的空地上摆了六桌,院中摆了六桌,学堂前的空地上摆了四桌。
李家不收礼金,两村的人能出门的,几乎全来了。
吃了席的人,回村时将李家的热闹喜事一路传开,一村传一村,到下午时,都传到乡里的集市那里去了。
亭长得知了消息,也带着家人前来赴宴。
人们得知李家的二女儿嫁的是知府,对李家人更加敬仰起来。
下午过半时分,裴慎言和穆元修的喜轿到了。
裴慎言请的是集市上专门抬喜轿的轿夫抬轿子。
穆元修不需要找轿夫,他和村里人的关系好,刘家哥俩刘金宝刘银宝和里正的两个儿子主动要来抬轿子。
娄家是远嫁,没有轿子,是马车。
娄大公子给娄承业带来的马车,已在昨天请了乡里的喜娘装饰一新。
喜轿到,三家各自请的喜乐队,在李家的宅子门前热热热闹闹地吹吹打打着。
后宅,三姐妹的卧房中,只有李玉竹站在铜镜前,认真地检查着自己的头花和喜服,不时地问大郡主和二郡主,她的头发梳得好不好看。
二郡主不懂打扮,比她打扮得好看,都叫好看。
“好看呢,很好看。”二郡主笑眯眯道。
她的喜服套在身上,像年画上白胖胖的福娃娃。
大郡主朝李玉竹翻了个白眼,“梳得再好看,一会儿穆元修见了也得给你拔散。”
李玉竹好笑又好气,捶了大郡主一拳,“尽取笑我。”
大郡主整了整衣袖,“时间差不多了吧?喜娘们该来了。”
她的脸上没有喜悦,就像往常去集市铺子卖针线活一样说得随意。
二郡主同样如此,她抓了两个布包往两只袖子里分别塞进去。
她是远嫁,要走很远的路,她怕饿,带上点心好在路上吃。
只有李玉竹的脸上,洋溢着微笑。
“臭丫头,替我们幸福下去。”大郡主回头,看到李玉竹美滋滋地笑着,心里不是滋味,伸手捏了把李玉竹的脸。
李玉竹的脸上抹了淡淡的胭脂,她不会化妆,这是大郡主帮着画的。
二郡主见大郡主捏,也捏了把李玉竹的脸,“我会带府城好吃的点心给你,三妹。”
两姐妹的神色透着淡淡的忧伤,李玉竹心里开心不起来了。
她握着她们的手,“我相信,咱们姐妹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姐妹,开心点,一切都会好的。”
“好吧,托你吉言。”大郡主抱了下李玉竹。
“嗯,我也会好的。”二郡主也抱了下她。
“你们准备好了吗?”庐陵王妃和柴娥英,还有柴大嫂走进了她们的卧房。
跟着他们来的,还有李景和果果。
“准备好了。”大郡主点头。
庐陵王妃看到三姐妹,眼眶一下子红了,拿了帕子擦起泪来。
果果皱着小眉头,看着她们不说话。
李景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奶奶哭,他的嘴角撇了撇,心中也想哭。
柴大嫂和柴娥英不知李家嫁女儿真正原因,一直以为是庐陵王妃相信的给八字冲喜一说。
看到庐陵王妃流泪,还以为是平常人家嫁女儿那样的表演示哭嫁。
两人都安慰着庐陵王妃。
柴大嫂笑道,“李婶子,这大喜的日子咱们该高兴啊,怎么哭了?”
柴娥英也笑道,“是啊,娘。她们姐妹长大了,找到好人家了,该高兴才是。”
庐陵王妃吸了口气,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