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芝就这样望着那轮明月。皎洁温柔,既不刺眼,又不晦暗,不争不抢地挂在天际,供人欣赏,供人引路。
带着凉意的风自耳畔吹过,谢朝兮以魔力凝成屏障,护在她的身侧,挡住钻进衣襟与袖口的冷风。
他体贴得极为专注,正在为虞芝理着微乱的裙摆之时,便听到她的声音响起。
“你知晓么?小时候,我娘亲也总是带着我看月亮。像现在这般,连把椅子都没有,就坐在冰冷的桌子上。我躺在她怀里,她就给我讲她曾经的故事。”
虞芝也不知晓自己为何突然便说起往事,兴许是因为她这些年来忙忙碌碌,心中确有几分疲惫,竟将此刻当作了闲暇,甚至有了种栖息之所的荒谬认知。
但在这月色之下,那些灵宝、修为、仇恨,似是统统被她抛在脑后,连摇头摆尾的花草落叶都变得温馨,将她带回了从前。
“她说,她以前住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之上,那儿离月亮极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可后来,她才知晓,靠得再近,人也是碰不到月亮的。站得那般高,只会觉得更冷罢了。”虞芝偏头,对上谢朝兮的眼睛,“那是绛霄峰,她长大的地方。”
头顶明月高悬,谢朝兮却不去看它。他的目光只落在虞芝身上,一寸也不挪开,仿佛眼前人便是他心中的月亮,再没有第二轮能与之媲美。
他并未接上虞芝的话,安静地倾听,等待着她继续开口。
虞芝也的确没有听他附和的意思,而是伸手摸了摸沁着凉意的白玉石桌,屈指敲了敲,声响几不可见。
她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后来她与爹爹带着我来到人间。我们住的屋子普通极了,甚至没有这样的白玉桌,就在不算宽敞的小院里赏月,遥遥地看它着,却再没想过触碰它。”
她的语调中带着若有似无的遗憾,惆怅也静悄悄地爬上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