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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发着氤氲的光,吊兰结了晚露,晚风微微吹过她及肩的发。

冷得很。

宋初梨很少喝酒,需要她陪酒的场合其实婚前比婚后多。刚做住院医那会儿,科室里有时候会叫他们陪着跟医疗器械公司或者药代们吃饭。这种场合,自然是要拼酒的,即使有其他男同事替她挡酒,她也不可避免被灌过几杯。

反倒是结婚后,因为江训给她的这个身份,没人敢再在她面前明着对她不敬。很多时候,她只用礼节性地抿口香槟,再优雅地端起高脚杯的下三分之一处,说一句‘cheers’就可以。

所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做一个连羹汤都不用做的米虫太太,她有什么资格不满意不开心的呢?

宋初梨于是吞了一大口酒下去,味道太烈,呛得她差点吐出来。

刚结婚的时候,她有时候半夜睡不着会到厨房吃东西,偶尔会遇见刚下班的江训在吧台喝酒。江训爱酒,也珍惜酒,造了一整面酒柜,放着各种各样宋初梨说不出名字的酒。

他喝酒的样子有点好看,也有点孤单。

所有的灯都关着,黑暗中,只有他坐的地方有一点点光。他偶尔换了睡衣但大多数时候仍穿着西装,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像是此刻才终于得到片刻安宁。那时她对他还不是很了解,但只要看一眼,也知道他是落寞的。

怎么会有人喜欢喝酒呢?宋初梨想,就像她手上这杯酒,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只觉得又辣又苦,也太难喝了。

又一阵晚风吹来,激得她打了个喷嚏。宋初梨摸着身上一秒竖起的鸡皮疙瘩,伸手又开始解头上的发带。里面是再进不去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到曲终人散,再独自落寞离场。

发带解到一半,她听见音乐突然变响,扭头,阳台的门被打开。

阳台没有灯,月光又太昏暗,于是从灯火通明的内场走来的江训就像身上带着光。他抢过她右手中的高脚杯,凑近鼻尖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