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爹已经干不了什么活了,与其活在世上拖累儿子,多吃家里一口饭,死了对他来说才是他和李家的解脱。
以后李家少了一个人,他们年年都可以少交一份人头税,两个儿子养活自己也更容易一些。
苏澄鼻子酸酸的,虽然她不认识李老爹,但是这种被赋税活活逼死的事任谁听了心底都不会好受。
“那我们能不能……”
陈祀知道她要说什么,“像李老爹这样的人不止一个,你帮得了李家,帮得张家吗?之后还有赵家、钱家,孙家、王家。只要大隋的税法不变,这种事就会年年发生。”
不是他不愿仁慈,而是光顾眼前的仁慈是不够的。
“只救眼前的人救不了天下。只有等到真正的圣君临朝,百姓才真正有救。”
陈祀薄唇微抿,像俯瞰芸芸众生的神佛如是说。
苏澄的眸光颤了颤,“我偏不。”
掷地有声的话从她嘴里迸出来,反叫陈祀一愣。
陈祀道:“那你想如何?”
“撒泼打滚闹到府衙门前去?怕是税法未变,你的小命就先被一顿板子带走了。”
这话不是玩笑,也不是陈祀故意戏弄她,只是这个年代的律法如此。
苏澄又是个小瘦身板,去闹府衙还真挨不起二十板子。
苏澄说:“我不是要去闹,只是人如果只等着位高权重的天子来救,和等死有什么分别?”
“若只有萤火微光,就去照亮身边寸许之地。若灿如明月,就试着照亮千里。就算不能帮尽天下人,至少我能让一部分活得更好一些。”
她不要做高高在上只会从大爱考虑天下的神佛菩萨。
千万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也是命。
有一份光就发一份热,即便没有圣君临朝,她也要凭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一切。
陈祀沉默不语地看了她一眼。
虽如痴人说梦,倒也勇气可嘉。
但他并不信澄娘能做到这些。
陈祀道:“那你觉得可以从什么地方开始改变?”
苏澄:“就从我的二亩地。”
别看她的稻子长得不怎么高,以后改变这天下的农桑之事,可全靠这二亩地。
陈祀嘴角抽了抽。
从二亩地开始努力,到最后改变天下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