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思正坐在案几边上读书,脚边放了一盆清水。
薛闻笛轻车熟路地走到盆里,一头栽了进去,居然在里面洗起了澡。
薛思低头看了他一眼:“光着身子在师父面前洗澡,就不是耍流氓了?”
薛闻笛一言,顿时慌了一下,但看着水里面那翠绿的竹编小人,又打消了那些羞耻的心思:“我本来就没穿衣服,现在还是个小蚂蚱呢。”
薛思笑了,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案几:“那洗完澡,快些上来吧,我的小蚂蚱。”
“哎,好。”
薛闻笛洗干净自己,就抱着桌腿爬到了案几上,身后一片湿漉漉的水渍。薛思还是用那根狗尾巴草给他扫了扫,除去一身凉水,再从书架格子上取下一件小衣服。
“套上吧,像个人一点。”
薛闻笛瞧着那素白的小衣服,忽然乐了:“师父,你是不是从你哪件旧衣服上面随便剪了几块布给我缝的?”
“这你又知道了?”
“那当然啊,咱们锁春谷的祖训是什么?艰苦朴素!”
薛闻笛笑嘻嘻地套上那小衣服,又抬起手闻了闻,上面分明有他熟悉的熏香,淡淡的,经年不散。
薛思笑意浅浅:“你今天干嘛了?”
“没干嘛,我去指点了一下我两个师弟。”薛闻笛洋洋自得,“傅师弟今天下去来找您了吧?他再努力一下,就能开悟了,倒是曹师弟,还得一段时间。”
“嗯,他是来找过我,但我没见。”
薛思半撑着下巴,一手捏着那根狗尾巴草晃来晃去,薛闻笛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见?”
“你都替我指点过他了,我为什么还要再见呢?”
“唔——”薛闻笛陷入沉思,“那以后我不仅得烧水做饭,种菜养花,还得负责养孩子呢。”
“是啊,可一切拜托你了。”
薛思的眼神尽显温柔,但似乎,又藏着些别的情绪。
他柔声说道:“你可得快些好起来,小楼。”
薛闻笛点头:“一定!”
他说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我还不能穿着这衣服。”
薛思不言,看着他把衣服脱下,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边,又爬到案几边缘,双手挂在边上,荡了下去。
“我的花还没种。”
他喃喃着,又从门缝外挤了出去。
薛思缓缓起身,站在窗边,微微倾身,就看见薛闻笛在挖土。他虽然只是个小竹人,倒也灵活,还给自己用竹片做了一把锨。
日暮斜阳,余晖洒在这小小院内,薛闻笛种着他的花,薛思眼里,却是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日子。
“小楼,这花你从哪儿找来的?我都没见过。”
“很好找啊,从校练场出发,一直往东走,再往南走,有处林子,林子里有处小溪,溪边就长了这个。”
薛闻笛想尽量给他描述详细些,但无奈语言匮乏,形容不出来,薛思笑着:“那你本事挺大,跑那么远还能自己回来。”
“那是因为师父你在这儿啊。”
薛闻笛回答得理所当然,薛思微愣,却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