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愚急了,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文恪轻声道:“没关系。”
施未见他愁容未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密室里一阵静默。
最终,还是文恪拿了主意,道:“现在外头不安全,你们暂且待在这里,我去一趟至阳殿,找掌门。”
曹若愚咬了下嘴唇,左看右看,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文长老。”
“我一个人能行,你就留在这儿照顾你几个师兄弟,还有小年。”
文恪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往外走,曹若愚看向施未,对方嘴唇微动,轻声催促:“去吧,这里有我。”
曹若愚点点头:“谢谢师兄。”
“你注意点啊,说话委婉些。”
施未不大放心,但还是由着他去了。
文恪出了密室,外头仍是乌云漫天,不见天光。雪色浑浊,不复清明。
他走向那片雪色深处,踏过思辨馆的残骸,踏过红蕊白梅碎枝,缓缓往前走。他原本就看得不是很清楚,这会儿更是严重,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薄纱,迷迷茫茫,有些晕眩。
倏地,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就在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手拎住了他的腰带,将他拉了回来。
“多谢。”
文恪知道来人是谁。
曹若愚攥住他的胳膊,轻声道:“文长老,要不你随我回去吧?”
“为什么?”
他问。
曹若愚沉默了。
他该如何委婉地告诉文恪,孙重浪已经死了,至阳殿想必已经尸骸遍地,成了人间炼狱。可这些话,要怎么委婉?只要说出来,那就是剜心的刀,透骨的剑,刀刀见血,剑剑凌迟,血流如注。
“我随你一道去。”
曹若愚不敢了,他紧紧拉着文恪,但是转而又蹲下,“我背你吧,雪地不好走。”
文恪望着少年挺拔的背,有些怔然。
他看不太清,模模糊糊觉着这片雪地像是汪洋大海,而他深一脚浅一脚,就是在海中浮沉,随时都会有溺毙的风险。这时候曹若愚出现了,他说我背你吧,我背你吧。
文恪忽地倒在他身上,曹若愚将他稳稳背了起来,道:“文长老,你是不是特别累?”
“嗯。”
文恪眼皮很重,击杀苏怜鉴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他撑着给傅及处理完伤口,就已经走不动了。
但他还是要去,还是要往至阳殿去,那个地方,是临渊的象征,哪怕无人生还,他都得在那儿。只要他在那儿,临渊就还是临渊,而不是魔都恶爪下的侵占地。
“我没有办法御剑了。”
文恪趴在曹若愚背上,低声与他说话,“其实我很弱的,我没有大师兄那样磅礴的内息,出一次剑,我就会很累,我根本上不了前线,根本打不了架。”
“文长老你很厉害了,换成是我,估计早成苏怜鉴剑下亡魂了。”
曹若愚在雪地里奔跑,耳畔风声烈烈,刮得文恪脸颊都有点痛,他苦笑:“你跑得真快。”
“那当然了,逃命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曹若愚总是在不合时宜地开着玩笑,文恪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便选择了沉默。
“路上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