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母亲后退半步。
“你就这么想逃跑吗,阿萱?”那影子不断靠近,“你发过誓,此生都会留在我身边,你忘了吗?”
“忘记的是我吗?是我吗?”
小鱼看不见母亲的神情,但他知道,母亲在流泪:“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嗜血成性,好大喜功,视人命如草芥!当年盟誓,我摒弃一切要嫁给的人,是现在的你吗?”
魔君闻言,轻声叹息:“阿萱,我是魔啊,嗜血是魔的天性,你忘了吗?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我有错吗?怪就只能怪他们太弱,活该成为猎物。”
“弱小不是被你践踏的理由。”母亲哽咽着,她悲伤极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小鱼伸手抹去她的泪,越抹越多。他嗫嚅着:“阿娘,别哭。”
“你还是没能放下从前那些教条,好好与我在一起。”魔君又走近一步,“你要带孩子去哪儿呢?回到临渊吗?那群老东西会重新接纳你吗?你太天真了,他们只会视你为我的同谋,将你和小鱼一并除掉。”
“那也是我该受的。”母亲狠下心,抽了剑,“死在师父剑下,也好过死你这种魔头手上!”
“阿娘!”
小鱼滚了下来,母亲只来得及告诉他,让他快跑,不要回头。
他只能跑,拼命地跑。他最喜欢母亲,喜欢那个温柔的女子,只有她,会来锁住自己的高楼,教自己读书练字。所以他听话,他在巷子深处狂奔。然后,遇到了那队重甲骑兵,长√□□穿了他的肩膀,将他吊了起来。
“你儿子?”
为首那个问道。
“不是。”
魔君怀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那人脸上布满泪痕,楚楚可怜。
“哦?”
为首那个玩味地望着他,魔君轻笑:“他被他母亲教坏了,将来注定要与我反目成仇,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那你怎么不杀了他?”
“你可以试试,能成功的话,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魔君抱紧他的发妻,亲昵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阿娘。”
小鱼气息微弱,他太疼了,疼到连睁开眼睛都很困难。长√枪上有火在烧,灼热痛苦,蔓延全身。
他只能看见魔君带走了他的母亲,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母亲。而他则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高楼,终日面壁。
半年后,魔君发了疯,整个魔都随之毁于一旦。
小鱼望着那火焰,怔怔落下泪来,而后,有个人将它轻轻擦去。小鱼回过神,看向薛闻笛,对方手还悬在半空,要放不放的。
“谢谢你。”
小鱼抿了下唇,垂着眼帘,藏住那些哀伤。薛闻笛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先将手放下来,递给他一块饼:“还吃吗?”
“嗯。”小鱼双手接过来,破门忽然又是一声“吱呀”,被风吹开了。
薛闻笛想了想,起身准备将那门堵死。他刚走到门口,一只手就从外边抓住了他的脚踝。
“有鬼!”
顾青很激动,立马持剑奔过去,小鱼僵在原地,惨白着脸,孙雪华没有反应。
薛闻笛很淡定地往外看了眼,顾青凑了过来,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与汗臭味。她嫌弃地扇了扇,捂住鼻子:“什么呀?”
“一个醉鬼。”
薛闻笛话音刚落,那个抓着他脚踝的醉鬼就抬起头来,顾青大叫:“哇,他居然没有脸哎!正面还是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