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笛摇摇头。
小鱼咬了下嘴唇,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待进了屋,孙雪华才看见一位妇人在灯下缝衣,看样式大概是给小婴儿穿的,他目光往下,看了眼妇人隆起的肚子,对顾青小声叮嘱了几句,对方点点头,没有言语。薛闻笛则是默默将小鱼拉过来,轻声道:“你还是随我一道在屋顶吧。”
对方眼神一亮:“嗯。”
大汉锁了门,走到那妇人身边,温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大意是今晚会有几个小孩借宿,让她不要害怕。那妇人缓缓抬起头,动作僵硬迟钝,目中无神,呆了好久才艰难点了个头,像是同意了。
孙雪华道了谢,从荷包里翻出些碎银,交予那个大汉:“略表谢意,还望您莫要嫌弃。”
这村里住户都是靠打猎谋生,几乎从未见过银子,那大汉见了,自然是满意的,并未推辞,面带喜色一概收下:“几位小道长要多住几日么?我明早进山,带几只野味回来给几位尝尝鲜?”
“您客气了。”孙雪华不为所动,神色冷淡,大汉也觉得他不怎么好惹,便没有强留,转而说道:“那我去给几位烧点热水,山高路远,喝点水歇一歇。”
“多谢。”
孙雪华没有拒绝,那大汉看了看自己媳妇,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顾青端详了两眼那个对灯缝衣的妇人,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姐姐,你手真巧,这衣服做得真好看。”
妇人不答,依旧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缝着,顾青耐心等了一会儿,对方才像是终于听到了她说话,一字一顿说着:“谢谢你。”
那语调很平,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情感波澜。
顾青指尖凝气,搭在了她的脉上,脉象虚虚实实,散乱无根。顾青加重了指尖的力道,使自己的灵气顺着妇人的脉搏潜入,抵达了那小东西的住处。她灵气轻盈,润泽如雨,因而没有受到对方阻拦。片刻后,顾青便放了手,转身回到孙雪华身边。
“七七已过,婴灵已与母体完全相连,强行超度是不行了,只能想办法让这个小东西自己出来。”顾青低声与几个好友商量,“我晚上先试一试,如果不行,咱们要多留几天么?”
孙雪华与薛闻笛皆无异议,小鱼问道:“什么是婴灵啊?”
“说来复杂,就是死去的胎儿没有转世,逗留在母体之中,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危害的,但时间一久,婴灵就会吸收母亲的生命力,直到母亲死去。”
小鱼心下一紧。
顾青又道:“母亲死去,婴灵就会一直徘徊阳世,不得轮回,而它本身力弱,不像一般鬼怪可以吸食人的精气,很快就会魂飞魄散,因此我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超度它。”
小鱼有些难过:“真可怜啊。”
薛闻笛揽住他的肩膀,用力抱了抱:“会好的。”
他猜到小鱼会触景生情,思念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对方不言,那大汉恰好拎着一壶热水回来,薛闻笛便松了手,忽然又被握住。
“谢谢你。”小鱼说话很轻,“我也,没有很伤心。”
只是觉着闷闷的,不太舒服。
小鱼又看了眼那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沉默地喝了几口热水,就与薛闻笛他们一道出去了。
“你就在这儿,不要乱走。”薛闻笛给他设下结界,将他圈在里边,小鱼不解其意:“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不是关起来。”薛闻笛纠正了他这个说辞,“是保护你。”
小鱼心里更沉闷了,眉眼低垂,说不出的沮丧:“我想待在你身边,不是盼着你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