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笛垂眸,望着睡在自己膝上的这个人,脸小小的,透着些病态的苍白,晨辉映照下,肤色几近透明。
他微叹:“小鱼睡着的时候,身上的魔气就会不受控制,形成遮天大雾,但是昨晚没有。”
小鱼很努力地收拢了气息,所以才这么累,才怎么都没有睡醒。
“我以为你是趁他睡着了,设了结界,所以魔气才没有泄露出来。”孙雪华沉思,薛闻笛摇摇头:“昨天给他设了,他好像很伤心,所以——”
他又是一声叹,年少的眉眼间爬满了淡淡哀愁:“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聆听的顾青忽然开了口,“师弟曾经跟我说,他每次和小雪师兄比剑都会输,他很难过,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废物,有段时间总是避开我们,被我发现了。我跟他说,小雪师兄从来没有这样看待过你,你只要每天进步一点点就好了。后来他自己想通了,才再来和我们玩的。”
孙雪华眨了下眼:“重浪吗?”
顾青连连点头:“是啊。”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太严肃啦,他每次输了剑,你都板着一张脸,他可害怕了。”顾青翘着嘴角,“最后还是我出马解决了这件事,厉害吧?”
“嗯。”
“我们出来之前,重浪还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我说大概一两年,他还将自己的私房钱偷偷给了我呢。”顾青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叨叨着,“师兄你等我一下,我都忘了。”
她当即翻身下去。
薛闻笛看看她,又看看孙雪华,再看看熟睡的小鱼,闷不做声。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那,我该怎么做呢?”
“昨天晚上,你不是答应他教他练剑吗?”
“你都听见了?”
“你俩也没避着我啊,屋顶就这么大地方。”
孙雪华说得过于正气凛然,薛闻笛竟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哦。”
“你就教他练剑吧。”
“你不当人家舅舅了?”
孙雪华没有应声,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薛闻笛猜不透,但那种干了坏事的心虚感越来越重了。此时,小鱼忽然翻了个身,整个重心一歪,人就往下滚,薛闻笛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腰带,将他拽了上来。小鱼迷糊中哼哼了两声,悠悠转醒,薛闻笛近在咫尺的俊脸就映入了眼帘。
这是他们第二次靠得这么近。
第一次在月光下,第二次在晨晖中。
薛闻笛生了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看谁都温柔,小鱼怅然不已。他道了声谢,便站了起来,薛闻笛也起身,外袍下摆很明显有道压过的印子。小鱼赧然,微微低下头去。
顾青揣着一封信上来,交给了孙雪华:“师弟给你的。”
孙雪华一看,信封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挑战书”。
他没有细看,而是收好,轻声道:“我知道了。”
“师兄,你不看看?”顾青打趣道,孙雪华长舒一口气:“看不懂。”
他这个师弟,什么都能勤加苦练,唯独练个字就像拿他当猪杀一样,鬼哭狼嚎,死活不愿。所以他每回给孙雪华写信,孙雪华都要认真辨别很久才能给他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