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律法杖刑最高不超过二百,若是执行的人手重些,一百便能要了人性命,适才李无眠用律法来压她,转眼她便能还回去。
李无眠慌了神,忙向皇后和谢贵妃磕头,比比划划,燕字拉住她:“公主不必再求了,她们要的不是真相,要的是人命。”
“九娘,就是因为你身边有这等伶牙俐齿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会犯下今夜的错事,待回宫后再为你另择两个听话懂事的。”以前九娘身边的人不值当关注,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闻春斋换进去几个得力的,什么事儿都不愁了。
李无眠紧紧抓住燕字不松手,外面传来鱼书被拖走的声音,她疯了一般拽着燕字往门口跑,拔下发髻上的银蝴蝶步摇,尖锐的一端朝着逼近她的婢女太监们比划,竟一时无人近得了她的身。
玉晨殿外,不知哪里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月亮。
李无眠喘着粗气有种破釜沉舟之气,像只斗志昂扬的母豹,为护住身后的幼崽,与虎视眈眈的凶兽决斗。
围堵的人越来越多,李无眠将发簪尾端对准自己的脖子,执发簪的手略微有些发抖,手背上不知何时被划破了,鲜红的血珠滚落下来,仿佛那月牙形胎记流下血泪。
要死,她们三个一起死吧,哪怕明日无数的脏水泼来,她已赴黄泉,都无所谓了。
谢池远远瞧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的小豹子哪怕敌众我寡,力量悬殊,也绝不低头,直至最后一口气。
“皇上驾到。”皇帝身边大太监的声音尖锐有力,刺破了那头的剑拔弩张,李无眠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金黄色龙袍后有一紫衣青年,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怎的,她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忍,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
婢女太监们忙跪地行礼,皇帝走近斜了一眼呆愣愣的李无眠:“混账!还不把发簪放下。”
李无眠方才后知后觉的将手放下,她想自己此刻定然狼狈极了,衣裳扯得凌乱不说,发髻也散了,或许还哭花了妆,可那有什么关系,谢池的眼神告诉她:没事了。
谢贵妃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心疼,只言李无眠嫉妒十三娘,姐妹二人拌嘴几句,便动了刀子,她不过求个公道,李无眠竟以死要挟,目中无人,嚣张至极。
十二娘见皇帝和谢池都来了,本有些慌乱,但与谢贵妃对视一眼,便立刻明白,忙不迭跪在皇帝脚下,撒娇道:“阿爹,九姐姐瞧上儿的珍珠耳坠子,向儿讨要,可这耳坠子是阿爹赏的,儿不能轻易送人,便与九姐姐解释了几句,没想到九姐姐竟然对儿动了手。都怪儿不好,九姐姐喜欢就应当相送才对,毕竟她马上就要与表哥成婚了,日后不但是儿的姐姐也是表嫂。”
往常皇帝极疼爱十二娘,一则因为谢贵妃的缘故,二来十二娘善于撒娇卖乖,讨他喜欢。没想到今夜皇帝仍冷着脸,都未垂头看她一眼。
“陛下,民间百姓家中姐妹尚且不能避免矛盾,父母只需一碗水端平,不至于伤了哪个的心。妾适才与谢贵妃商议,杖责九娘身边两个婢女,此事便算了。”皇后见状,忙找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