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姬礼的脸——他恣肆桀骜的眉眼,和那眉目之中蕴藏的、如水一般的柔情,姜幼萤就忍不住一勾唇。
念着她怀了身孕,胃口不好,姬莹给她送来了许多山楂。
说也奇怪,这明明还不舒服着呢,一口山楂咬下去,胃中竟舒服了许多。
红通通的山楂,被清水冲洗得亮堂堂的,闪着光面儿,看得人心情舒爽了许多。
刚准备去同姬莹道谢,便听见脚步声传来,姜幼萤坐在桌子边儿,朝院内望去。对方今日穿了件齐制的齐胸百褶裙,笑吟吟地迈入殿来。
不光她所穿、所用、所吃的都是大齐那边的东西,就连她周围的侍女,也都是齐人的打扮。
甚至连这所宫殿,都像是一座缩小版的齐宫。
看来那位刚过世没多久的燕尾王十分宠爱她。
不知是不是在给他守孝,自从姜幼萤见到姬莹,对方一直都是一身素衣。
干净,纯白,高洁。
像一朵明媚的花。
姬莹坐着,眉目温和,同她随意闲聊了几句。
姜幼萤无聊,问婢女要了些线布打起络子,姬莹见了,有些吃惊,举起一个青白色的络子,连连夸赞。
“自从离开了大齐,本宫有许久未见到这东西了。”
姜幼萤敛目垂容,似乎有些害羞,回之以浅浅一笑。
天气更凉了,似乎知道她畏冷,长公主早早地往屋里送了香炭。燕尾的香炭没有齐宫那般香,掷入暖炉里,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热气便在屋子里游走开。
门庭外的树叶枯了三分,又落了三分。
姜幼萤看着徐徐坠下的黄树叶子,无端有些惆怅。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七皇子,长公主也没有提起他来。姜幼萤隐隐觉得,二人之间,似乎闹了什么矛盾。但这终究是旁人的私事,她不好过问。
如今她满脑子都是姬礼,秋风自庭院吹过来,清幽幽地,扑在少女面颊之上。姜幼萤的鸦睫卷了卷,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长姐,阿萤有一事,想求助于您。”
她将姬礼身上的蛊术,一五一十地同对方说了一遍。
越往下听,女子眉间蹙意愈烈。她似乎压根不知道姬礼身上的蛊,当听到小礼是为了她,在自己身上下蛊时,一颗心猛地跳了一跳。
她一阖眼,缓缓一叹息。
“他还是这倔脾气……”
“……”
“本宫也不知晓这种蛊术,一会儿差人去四处打听打听。”
“好。”
姜幼萤点点头。
只见长公主再一睁眼,“啪啦”一下,炉子内的炭火又是一声响。女子一袭素衣,很安静地坐在桌案前,纤细的手指攥着一个青白色的络子,顷刻,又将指头缓缓收紧了。
姜幼萤看着她,轻轻问出声。
“长姐,所以我们现在是与七皇子为盟,一同对付六皇子吗?”
“嗯。”
“若是助七皇子夺得王位,他不会再对大齐开战吗?”
“是。”
姬莹就像很熟悉七皇子那般,语气笃定。
姜幼萤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还未从蛊术之事回过神来,她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一双清澈的瞳眸中,是遮掩不住的心疼,以及那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虽然这场和亲,她也是被迫的;这场战争,更是不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