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丹药炉的特性,下头起的阵法将冷气直接送进了铜管,然而阵法本也不过耗能置换,这控制间内便相当于摆满了空调室外机,如今竟是比这外头的盛夏天气还要热一些。
那岂不是冬冷夏热?莫迟迟咂咂嘴,还真是个苦差事。
她从屋顶往下看,视线便没有那么多阻碍,一下便锁定了沈蕴之的位置。
他果然就坐在那张旧塌子上,已经将乌缎般的头发束起。想是屋内温度太高,他便脱了衣服在屋内赤着上身,即便如此也还是满头大汗,汗滴顺着白玉一般的面容滴落,又滑进少年的肩窝,沿着她昨日包扎的那些伤处不断下淌。
嘶。
莫迟迟偏了偏眼睛,她昨晚心志可是十分坚定的。
然而正当她稍有些面颊燥热时,沈蕴之接着的动作却是很快给她浇了盆冷水。
他卷起左边的裤腿,便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处,竟是拿了块不知什么料子的硬木把腿绑着。
虽说骨折之后复位固定是必须的,但他竟然就用这么个东西强装了一早上没事?
莫迟迟眼见着他弯腰动作,或许是为了早上走起路自然些,硬木绑得极紧,卸下来时不免反复拉扯,看得她都暗自咬牙。
然而沈蕴之的面色却没什么很大异样,依旧垂着眼睛抿着唇,散落的发丝使他落在阴影间的神情有些模糊。
她有些看不下去地直起身子,屋里的热气便远离了,莫迟迟又闻见了清澈的山风。
这人,未免太爱逞强。
莫迟迟再见到沈蕴之时,他就静静站在后山前的学舍门外,还是那身藏青色的袍子,白色的高领内衫,身后是大块夜幕里的黯浓的山峦树林。
独独他立在那,挺直背脊,好似一杆秀竹。
月华如水流淌,他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侧颜精致又漂亮,像是在默默看着脚边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