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嫔当场便昏了过去。
洪尚宫立时叫太医,又让贵妃“请”何娘子去了景阳宫“说话”。
不得不说,洪尚宫和贵妃都是知书达理,在宫闱多年,行事得体又不失决断,能应付大多数问题,是以多年来,双方将宫廷打理得井井有条。
太后虽然有些微词,可毕竟是皇家人,也没出过大岔子,直到何娘子出现。
何娘子被请到了景阳宫,贵妃捏着鼻子同她寒暄,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贵妃虽是贵妃,终究不是皇后。”何娘子曾当柴妃之母,讽刺贵妃是不下蛋的母鸡,当面就更不留情了,“姨娘再有脸面,也不是嫡妻,都是做小的,还没儿子,凭什么管东管西?”
柴贵妃目瞪口呆,没法接话。
洪尚宫道:“娘娘奉命掌理后宫,自然管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何娘子无差别攻击,“你一个尚宫不过五品,我也是五品,你算什么东西?”
洪尚宫气得脸色发白,这还是头一个对她如此无理的命妇,可你要说她说得没有道理,也不尽然,何娘子说得还是有理的。
尚宫是皇室管家,管宫人,协妃嫔,却管不到外命妇头上。
柴贵妃也哑口无言。
这时,得知消息的田恭妃到了。
她太了解何娘子了,其实不想蹚浑水,可她不能不来。
何娘子丢人,丢的不仅是何月娘的脸,也有她的:人人都知道她在何家长大,而女子的教养如何,看的就是家里的女性长辈。
她只能来。
然后,就被何娘子一块儿骂了。
“你舅舅、表弟下了大牢,你不说帮衬一二,还在这里假惺惺。”何娘子唾沫横飞,杀人诛心,“要不是我们家,你早就被狼吃了,要不是月娘,你还想怀上龙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田恭妃既是晚辈,又受过何家的恩,不能用强,只能哀求:“舅母莫要胡言,舅舅的事,陛下自有圣裁。”
何娘子:“那你是不肯帮了?好啊,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就不该养你!”
田恭妃不能背这个罪名,忙道:“舅母言重,舅舅对我恩重如山……”
“那你就去求情。”何娘子指着她的鼻子,“不是生了儿子吗?抱着孩子去,陛下一日不答应,你就一日不许起来。”
田恭妃恨极了她。
假如何老爷、何小弟没有犯错,锦衣卫怎么会抓人?既然抓了,就证明他和妖龙的谣传有关,她还没找何家算账呢,何娘子怎么好意思对她说这样的话?
但……恩情总是在那里。
她不能忘恩负义,大郎也不能有一个寡恩薄情的生母。
田恭妃无力地恳求:“舅母,陛下行事自有道理……”
“贱人!”何娘子压根不听,上来就是一耳光,“你吃我家的米、穿我家的衣长大,让你救你舅舅又不是让你去死!”
田恭妃蒙了。
她怎么都没想过,自己已经做了皇妃,竟还要受这样的屈辱:“你——”
“你什么你?小贱人,白眼狼,你是忘了自己怎么跪在我家门口,求我们家收留的吗?”
何娘子唾沫横飞,“当初可是你说的,只要收留你,让你为奴为婢也没关系,我家老爷心善,那会儿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还是收了你和你弟弟两张嘴,噢,对了,你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呸!冒领我们家外甥,我没找你算账呢,白吃白喝的贱货!”
田恭妃的脸霎时涨红,又倏地惨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贵妃看不下去:“来人,把何宜人拖出去。恭妃是皇家妃嫔,岂容你动手动加,置天子威严何在?”
她发了怒,宫人们自不敢再作壁上观,七手八脚地拖了何娘子下去,将她暂时软禁在景阳宫偏殿。
田恭妃用最后的自制力,向柴贵妃道歉并告退。
柴贵妃宽慰了她两句,却毫无效用。
她回到永安宫,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