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月瞥她眼,接过来细看。
帕子里包的就是她被绑那日戴的钗环,金簪精巧却不贵重,耳环是金镶珍珠,珠子不大,加起来最多百两银子,没什么特别的。
但她仍不放心:“这可是你说的。”
“金银不过身外物。”程丹若正色道,“我是朝廷的人,却不是铁石心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冻死。”
白明月笑笑,也不说信不信,东西却收下了。
首领问:“她关哪里?”
白明月想想,道:“关我屋,我亲自看守。”
罗汉军们看看程丹若单薄的身量,再想想佛母的本事,倒是没说什么。
程丹若被押进一间比较像样的木屋,似乎是仿照佛殿造的,最宽阔的是大厅,上首是一个高台,摆着一张蒲团,两边是耳房。
她就被关进了其中一间,里头什么都没有,就两个蒲团。
那个名为阿牛的壮汉,绕到门外,不知从何处掏出两个木板,“砰砰”几下,钉死了窗户。
白明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眉眼机灵的小姑娘,手脚细细的,捧来一张新编的草席给她。
“多谢。”程丹若接过,自行铺床。
小姑娘瞅瞅她,转身又送来一条发黑的棉袄,很多地方都破损不堪,露出里面塞的稻草和芦苇絮。
程丹若头皮发麻,直觉里头有虱子,赶忙道:“你自己穿吧,我不冷。”
小姑娘撇撇嘴,抢回袄子,把门关上了。
室内顿时一片漆黑。程丹若无声叹口气,安慰自己:条件虽然差,但又是准备囚房,又是给衣裳,白明月的确没打算杀她。
可听天由命是不行的。
无论敌人的表现多么友善,都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的善良上。眼下种种,可能是演戏,可能是麻痹,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们极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生路,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寨里的人都听白明月的话,她是关键。
程丹若默默思量着,抱住了膝盖:山间的夜晚,可真冷啊。
程丹若路过泗水的那天,谢玄英正在翻越沂蒙山。
折兵五十余,不包括押送辎重的民夫。
就是亲军的兵卒!
他们没有死在与敌人的战场上,死在了深山老林。有人是摔下悬崖死的,有人是被毒蛇咬了,还有马摔断腿,把人颠下来,结果人折了脖子。
还有莫名其妙开始发烧,拉肚子的,上吐下泻,根本止不住。
谢玄英只觉匪夷所思。
虽说是翻山越岭,可并不是真的骑马翻山啊!
他们物色了两个熟悉沂蒙山的向导,是一对父子,一对兄弟,前者是货郎,后者是马夫,都较为熟悉周边的地形。
而走的山路固然陡峭,却是山民世世代代踩出来的,骡子能走,马也能,夜晚还能在村中休息。
就这样,还能莫名其妙地损失人手,亲军的实战能力可想而知。
谢玄英很庆幸,没有直接把这群人拉上战场。
他抓住机会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