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课,没有考试,什么都不用急,舒舒服服地继续躺着。
以前的时候,她会玩会儿手机,现在当然没有,不过,玩男朋友也是一样的。
她想着,伸出手,在他喉结上轻轻摸了一下。
没醒。
再碰碰他的睫毛。
指尖痒痒的。
她正想再摸一下眉毛,他忽然就把眼睛睁开了。
程丹若动作顿住,飞快闭眼假寐。
谢玄英搂紧她,嗓音还带着惺忪的睡意:“要吗?”
“昨天没洗……”她有点犹豫。
他再贴近些:“唔。”
“你酒醒了?”她问了一句废话。酒精会抑制部分功能,他醒没醒,身体可比嘴巴诚实,于是又加了句,“头痛吗?”
“还好,酒不错。”谢玄英呼出口气,感觉仍有酒味,嫌恶地皱皱眉,放弃了与她亲近的念头,“昨天也吐过了,没事。”
说起这个,他很是在意:“没吐到你身上吧?”
程丹若抚着他的背,宽慰说:“我也吐了,别放心上。”又说,“你是活人,不是神仙,吐的不是花也很正常。”
谢玄英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假如他们像老师和师娘一样,夫妻恩爱几十年,什么都见过了,确是无妨。可丹娘心里……还没怎么有他,他才不想就这么变成愚夫俗子。
“以后这种事,让丫头做就是了。”他闷闷道,“何必脏了你的手。”
她道:“我不喜欢,我照顾得更好。”
谢玄英不由瞅了她眼,试探地问:“那,让她们端着盘盂,总行吧?”
程丹若有点好笑,他真的很有心理包袱。
但可以理解,夫妻之间太没有距离,很容易失去感觉。她也不怎么想让他围观自己呕吐腹泻的场面。
“可以。”
两人达成共识,又温存了会儿,方才起床洗漱。
这一日,几无要事。
日暮时分,程丹若让玛瑙出去了趟,用人参和甘珠儿交换了羊毛。谢玄英则和钱师爷算了算今日的税钱,对两天的交易量有了大致的数目。
隔天,返回大同府城。
痛快地淋了个澡,程丹若换上自己缝制的真丝吊带裙,因形制如抱腹,毫无违和感,外罩一件葛纱半臂,卧在竹榻上看契书。
宝源号和昌顺号各递了拟好的契约,分成一模一样,细节却有不同。
同样是三三三一,宝源号的意思,是她以技术独占三成,他家出织娘和机器,负责纺线和手织毛衣,以人力占三成,昌顺号则负责收羊毛和一半的销量,以渠道占三成。
剩下的一成用来打点。
而昌顺号的三三三一又有不同。
她的三成和打点的一成不变,但他们是和宝源号各出三千两银子做本金,一起经营毛衣生意,用钱算股份。
看得出来,宝源号想着现在吃亏几年,等她走了,大可以撇开昌顺号,自己垄断经营。而昌顺号知道,自家在人手这块薄弱,宁可不占便宜,也要做久。
谢玄英见她沉吟,凑过来看了眼,摇摇头:“商人逐利而无大义。”
“这倒未必,家国大义面前,很多人是有良心的。”程丹若思索道,“不过,这两个方案都不行。”
他问:“你打算怎么做?”
她道:“我赞成出资,重新成立一家专做毛衣的商号,避免宝源号坐大,他们背后毕竟有人,还是要防范一二。”
谢玄英颔首道:“应该的。”
“其他的无非就是钱。”她笑笑,“其实也好解决,我不要那么多就是了。”
说着,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问他,“如何?”
谢玄英不由叹息:“你倒是舍得。”
“有权迟早有钱。”她说出官场心得,“无权迟早没钱。”
他深以为然。
论贪论富,莫过于太监,可抄家之际,万贯家财也不过是催命符罢了。
“你想得很周到了,但是,少了一个人。”他提示,“别忘了御史那边,打点好了,免得他们拿你和鞑靼交易作文章。”
她以手覆额:“真忘了。”
又琢磨着修改了一下,看向他。
谢玄英点点头。
她这才将水撒到纸上,模糊了墨迹,吩咐道:“玛瑙,传个话出去,我明天见宝昌的两位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