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弯起唇角:“欸!要不要提前让人送信回家,也好叫爷知道行程。”
程丹若:“不用。”
玛瑙:“也是,左右爷肯定派人留意着。”
程丹若:“……”
大同的夏天,远比京城舒服。
虽然紫外线强烈,风沙大,人烟稀少,但没有一重又一重领导,就是舒服。
程丹若紧绷的神经,在熟悉的景色中逐渐放松。
终于,大同府城到了。
马车停在侧门,拆掉了门槛,长驱直入。程丹若弯腰走出车厢,就看到车辙旁边立着的人。
谢玄英穿着一件湖蓝暗花罗袍,伸手递给她。
程丹若握住他的手掌,借力跳下。
谢玄英捏捏她的手腕骨,再看看她的脸孔,面色就不大好看:“怎么回事,脸色这么白?”
程丹若假装没听见,问梅韵:“热水有吗?我要沐浴。”
梅韵道:“都备下了,夫人吃些什么?”
她道:“胡辣汤。”
谢玄英费解:“大热天的,喝胡辣汤?”
“对。”她若无其事,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玛瑙小声解释了一句:“夫人在府里吃补品,总嫌清淡。”
谢玄英拧眉:“又病过了?”
“张御医瞧过,还是劳倦。”玛瑙一面跟随一面解释,“府里人来人往的,养病也不清净,夫人就说回大同再养。”
谢玄英眉梢不展,但不再多说:“总不能只喝汤,别的也做些来。”
竹枝握了握竹香的手,小姐妹们打过招呼,麻利地应下。
喜鹊则招呼竹香和黄莺,道:“咱们住在西面的花厅,你们跟我先去安顿。”
整个后宅都忙碌起来,烧水的、做饭的、搬行李的,乱糟糟的,却别有一股热闹的生气。
程丹若冲了淋浴,连头发也一块儿洗了,换好家常衣裳和草编的趿鞋,舒舒服服地坐下吃饭。
谢玄英陪她一起用。
“你怎么没吃?”她说,眼下都快七点,天还没暗,可早就过了饭点。
他道:“等你一起。”
程丹若转移话题:“这段时日,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都好。”谢玄英见她脸色不好,便不问京城的事,“你身体没好,吃完就早点歇下。”
“刚吃饱不能马上躺下,会反流的。”她解释了句,觉得精神不错,干脆先把京城的事简单叙述了遍。
谢玄英默然片时,才道:“你也不必太担心,工部不过借此机会多一笔开支,到头来,还是要民间领织完成。”
顿了顿,又说,“分品也就是个说法,百姓在家中用细毛织件衣裳,朝廷还派人问罪不成?按律令,百姓还不能穿销金衣裳,戴宝石首饰呢。”
程丹若也笑了。
天子脚下,或许大家还略有顾忌,乱穿衣服可能会被御史弹劾,但在外头,别说商人不能穿丝绸,他们都偷偷穿织金了。
下头的官宦子弟,也会僭越穿飞鱼、蟒纹,怎么帅就怎么穿,朝廷想管,能管得过来吗?
只要不穿龙袍,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分品级的目的不是真的分品级,而是掌控分的权力。
“只要毛衣能传开,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不必因此竖敌。”程丹若吃饱了,换到窗边歇息,“牛羊的事,就交给几位师爷去办吧。”
谢玄英立即道:“合该如此,你着实不好再费神。”
他见她面露倦色,不由问,“困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