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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的噩梦、原以为早就忘记的噩梦,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就你也妄想当迟家的少爷?呸!”

——“野种!迟嘉树是野种!下贱东西!”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就好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时时刻刻提醒我犯过的蠢,是我这辈子的污点!”

迟嘉树浑身发冷,站在那里,如至冰窟。

贺厉很满意他这副表情,猩红烟头摁在迟嘉树肩头,干净的白色风衣上很快烫出一个漆黑的洞,“别以为穿上衣服就是人了,你配不上悠悠,这点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迟嘉树没说话,敛着的嘴唇苍白如纸。

贺厉弹掉烟头,自顾自继续说:“其实你跟我算是同一类人——我们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看在这一点的份儿上,我就对你手下留情点儿,自己乖乖离开悠悠,你留下的那些把柄,我替你销毁,从今往后,迟嘉树只是体面的音乐家,再不是迟家那个忘恩负义的野种。”

他没说拒绝的后果,但他们都知道,那会是怎样无法承受的后果。

贺厉拍了拍他失去血色的脸,轻蔑地笑了声,离开了。

迟嘉树还站在原地,双脚轻飘飘毫无知觉。

他逃离迟家、丢掉迟家少爷的身份、从北城逃到燕城,他以为能彻底摆脱他不堪的过往,没想到那些过去还是像顽固的污泥一样沾在身上,无论如何都洗不掉。

贺厉其实说得没错。

他不配。

他怎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