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倦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小产之后的他,分外虚弱,三个月胎儿成形,只有引产一条路能走,请来的大夫无法在家中做手术,顾北筠便派人送林倦去医院,将孩子取出来。
他没有再听见林倦哭喊,如果说以前林倦眼里还有一丝光,现在,这丁点的星光已然被他完全抹灭。
顾北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片刻,他醒来后便直奔柴房,宋培风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他跪在地上,手上捆着麻绳,紫莺累得倒在他身边,稻草堆里,两个人依偎在一处,顾北筠冷哼一声,宋培风立刻醒了。
“四少爷,我跟林先生,的的确确是清白的。”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孩子已经被我亲手弄掉了。”
说到“孩子”两个字,顾北筠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而宋培风“轰”地一声跪在地上,比顾北筠的脸色还要难看。
在顾家这么多年,顾北筠没见过宋培风如此失态过,他从稻草堆里爬过来,身下的血拖了一路,死死地拽住顾北筠的裤脚,不管不顾地磕起头来,重重的,每一下都快要把地砸碎,此处动静颇大,紫莺转醒了,她看向顾北筠,又见宋培风磕头,便一把搂住宋培风,哭得梨花带雨。
“四少爷,培风他……”
“是无辜的!”
“我可以证明!”
“紫莺!”
宋培风立刻喝住了紫莺,紫莺脸上的泪痕未干,抿了抿嘴,哀怨地说道:
“你为什么一直要瞒着四少爷!为什么!”
“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你却耽搁了这么多年,害林先生和四少爷隔阂多年。”
“事到如今!你还要那面子有何用!”
顾北筠挑眉,他看向宋培风,一瞬,他鬓角花白,眉宇间也不复从前的清润儒雅,残破的布条挂在他身上,他哪还有一丝宋管家的风采,他松开手,颓然地倒在墙根,笑得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