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走到陈斜面前,抓着他的左胳膊将袖子往上一掀,肘关节处果然肿胀着。活在军事化封闭管理之下,因训练导致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伤的教官扫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袖子翻下来,教官问:“很疼?”
陈斜将痛苦演绎得出神入化:“教官,我想我应该还能再忍忍。”
教官又看了眼他的左肩,然后在他的右肩上拍了拍:“复位得挺快吧,我看恢复得还不错,不算严重,你跟着大家踢踢正步就好了,进队伍吧。”
陈斜:“???”
他默然半晌,紧急转换策略:“教官,看着不算严重,但真挺疼的,不然我刚才何必破坏咱们队伍的军容,您说是吧?您要把我放回去,一会儿我齐步正步走成蛤蟆样,那不是碍您的眼么?”
他一边说着,眼神往何缈那边投去一瞥。
何缈原本对陈斜的反应正感到一头雾水,他这一瞥,直接把她瞥得大彻大悟。
得,敢情她刚才是好心办坏事了。
她有点儿无语,虽然不知道他唱这一出是要干什么,但也许是因自己昨天“告状”而生出了那么一丝补偿心理,何缈想了想,决定帮他兜回去。
她一开口,乖学生模样尽显:“教官,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现在虽然不算特别严重,但是军训强度也不低,万一加重了伤……”
她说到一半,就被教官打断了:“得,你是班上健康委员还是这小子的小女朋友?一唱一和唱双簧呢?”教官烦人地摆摆手,“走走走,你带着他去校医院打个三天的病条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小女朋友”这四个字直接给何缈闹了个大红脸,人群跟着一阵骚动。
其实这话一出口,李教官也有点懊丧。不久前,他们在基地接受培训时,指导员叮嘱道:“站在你们面前的,都是一群半大不小的、根正苗红的高中生,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你们平时在部队里和战友们怎么开荤段子、怎么搞颜色,这次训练新生,都给我拿出正经军人的派头,尤其是那些嘴上没个把门的,都给我把自己的嘴巴管严实了!”
十来岁的孩子对语言很敏感,他们会因为一句话,有所憎恶,也会因为一个字词,忽生欢喜。简简单单的一言一语,就可以在他们的世界里牵起一片片挡都挡不住的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