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同时开口,停了一秒后,陈斜先说:“所以你不需要选择,你的路一直都是笔直的,往下走就好了。你还要说你的‘其实’么?”
何缈撇开目光,和他的视线错开:“不说了。”
还怎么说?说其实我可以不进零班的,我可以拿捏自己的分数,说不定这样我们还可以在同一个班。哪怕今后我不在零班,我也有把握拿第一。
这样太傻了。尤其在被他打断后,她更加没有勇气说这样的话了。这种话落到任何人的耳朵里,都会认作是说话人的一种牺牲,倘若今后一切都好,两人落了个好的结局,倒也罢了,可万一呢,万一今后一人独木桥一人阳关道,那时候回过头来看现在的选择,也许就是旁人眼中的笑话。
林素梅说得对,她没有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张扬轻狂,她畏畏缩缩、思前顾后,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给自己圈一片舒适区,偶尔一个冲动来了踏出去一只脚,悬崖勒马之际却又强迫自己收回。
她安静着,懊恼着,自我矛盾着,看着前方的一格小窗口,神色怔怔。
白日里一直在下雨,到了夜间,却出了一弯月亮,恰好被框在那一格污渍斑驳的小窗口里。
陈斜也看了那月亮一眼,然后打破寂静:“小朋友,问你个问题。”
何缈抬眸,月牙似的眼睛跟着皱起的眉一起动了下:“我不是十岁以下,你别叫我小朋友了。”
“……”
陈斜默然片刻:“我这么正经和你说话,你却计较这个”
“很正经的话,你就该叫我何缈。”
“你是打假局的吧?这种细节也抠。”陈斜说,“老子想这么叫,就这么叫。”
他说得霸道,低头却对上何缈幽幽的目光。
陈斜不由问:“干吗这么看着我,被我帅懵了?”
何缈给了他一个白眼,头转回去后,眼睛往下垂着:“我被叫小朋友最多的一段时间,就是我妈死后,警察、记者一上来,开口就是这三个字。它就像一个讯号一样,预告我接下来要揭伤疤了,换你你能喜欢被人这么叫么?”
“能啊。”陈斜却说,“你叫一个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