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在地底下也要给你气活过来了好吗。
……奚容,你这样,我还怎么放心啊。
好在家里有医疗箱,我从里面扒拉出降温贴,又找了点退烧药。
正打算拆,我瞟了一眼药盒后面的日期,好家伙,都过期大半年了。
我只好再出门一趟去买药,小区门口就有个药店,临走前,我实在不放心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采用最原始的方式,打盆凉水,用毛巾浸湿,然后给他敷一下。
我回卧室时他仍紧紧闭着眼,脸色很差,看着就很不舒服的样子。
急急忙忙从药店买了退烧药回来,又烧了水,才想起个问题,他昏睡不醒,这药我也没法喂他啊。
没法儿,我只好先给他贴上降温贴,又用毛巾替他擦了擦汗。
然后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他边上,这么注视着他。
那张脸没有戴眼镜的时候显得五官愈发优越,垂落的睫毛像鸦羽,明明是一副清冷出尘至极的长相,他看上去却是疲惫极了,眼下是常年不褪的淡淡乌青。
我贪婪地描摹着他的样子,一分一秒也不舍得放过。
生前总是他守在我床前,死后,总算能有一次,换我在他生病时守着他。
即使他醒来后不会知晓这一切。
他静静地睡着。
天色渐暗,房间被夜色笼罩,我估摸着他快醒了,从出神中起身。
我该走了。
是啊,我该走了。
就像太阳升起就必然会再落下,就像月亮盈满又缺,生命在被创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消亡。
而我的这一生已经到此为止。
下一次,大约就只有下一世再见了。
屋子里很静,我在暮色最后一丝光亮熄灭前的昏暗中,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底的留恋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就当是我自私,最后留个念想,放纵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