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发了抚恤。”公叔蒙点点头,但随即又摇头说道:“但那些抚恤,就算省吃俭用,两三年也用光了……上郡不同于在国内腹地,国内腹地的百姓,只要守着家中一块地,除非遇到天灾,否则至少能勉强糊口,但在我上郡,每逢月,便陆续有外族前来抢掠,虽说规模不大,但对于郡内百姓造成的危害却是丝毫不减……那些伤残老弱本就艰难,再遭胡害,根本无法生存……”
瑕阳君再次皱了皱眉:“是故,你谎报军队人数,用军粮、军饷去接济他们?”
公叔蒙苦笑说道:“一开始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见他们可怜,取了一些军粮去接济他们,后来渐渐地,军粮的亏空越来越大,刚运到的军粮,原本要吃三个月,结果第二个月上旬就见底了……”
“为何不上报国内?”瑕阳君沉声问道。
公叔蒙闻言沉默,他的儿子公孙驰朝着瑕阳君抱了抱拳,语气稍稍有些冲地回答道:“瑕阳君明鉴,倘若上报国内有用的话,家父又岂会出此下策?……对于我上郡军的将士而言,那些孀妇、战孤,乃是我等战死将士的亲人,但国内的公卿大人们却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纵使家父多次上奏国内,提及抚恤一事,国内也无回应。不得已,家父只能假借胡人的威胁,谎称扩充军队,截取一部分军粮接济他们。”
“……”
瑕阳君闻言亦沉默了片刻。
其实他也明白,在抚恤方面,他魏国做得确实不那么好,比如他当初麾下的元里军,整整七千名士卒锐减至一千多人,其中还包括五百名伤残,真正健全的士卒只剩下七百人,可当时国内也没有立即向他元里军的家眷发放抚恤,而是立刻将那七百人编入了攻伐河西的军队中。
所幸少梁信守承诺,在那些牺牲将士的家眷因河东之战而投奔少梁后,承担起了照顾牺牲士卒家眷的责任,以配给制为所有人发放粮食,否则瑕阳君真不该日后到了九泉,该如何向昔日战死的部下交代。
在长吐一口气后,瑕阳君正色对公叔蒙说道:“我即将回国内出任相邦之位,待我当上相邦,我会想办法处理此事。……念在你父子并非出于私欲,此事我替你们隐瞒,然空饷之事败坏军队风气,日后绝对不可再有发生!”
“多谢瑕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