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岐安作为内行一听便懂,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说应了那句阎王叫人三更死,并不留人到五更。
事已至此,徒悲无益。
“准备后事罢。”
他过分冷静乃至薄情。实际上,走到尽头抽烟之时,滑火机的手不住颤抖。
空寂的走廊里陡然一声哀嚎。是秋妈在哭,她在门外守一宿了,手里佛珠也捻了一宿。
偏偏菩萨无情,或者就是在惩罚她,罚她纵容老爷子不服老非得自己爬山。
窗外的雾阴恻不散,笼统一层蟹青色,水汽里阵阵杜鹃啼血。
叫人不仅哀戚,也头目森森然。父亲之后梁昭就再无直白面对白事,她本能惧怕。
感知到主人情绪的彭彭也低吠起来。
有人被叫声引来,问她,“害怕?”
“有点……会想到谭主任去世那天。”梁昭不由把彭彭搂得更紧些。
“不瞒你说,我也害怕。”
她闻言抬眸,就看见身前人低头来就她目光,烟衔在唇际间,灰烬于薄雾里丝丝掉落,眉眼颓唐失意。
顾岐安说,他从不信世上有鬼的,可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信。
信爷爷该是有一息尚存的灵魂,徘徊此间,看着这个家的式微凋败……今朝是老爷子,来日是丁教授,他留在这个家的意义在一盏盏灯芯般被掐灭。
梁昭下意识抬手抽掉烟,捂他嘴,“可别胡说,丁教授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