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说的没错,妖修炼成人型了就真的成了人吗?他们有的也曾是狰狞可怖,会吃人的野兽,他们只不过是戴上了一层虚伪的面具,却装的自己有多无害。
一声声质问仿佛刀子般扎进青葵的胸口,她面色苍白,没了辩解的力气。
在场的其余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男人夹杂着痛苦的笑声。
瀛朝雪警告晏离舟不许乱跑,拉着他沉默无声地旁观这出闹剧。
天色渐亮,天幕却依旧阴沉,山风刮在脸上,凉意从头窜至脚底。晏离舟总有不祥的预感,事情并不像表面的那般简单,这场灾祸似乎还没结束。
阴沉天幕降下淅淅沥沥的细雨,山中起了晨雾,层层雾霭笼盖住湖心亭,落枫顺着水流飘荡,纱帘肆意舞动,隐约现出亭中人的身影。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沙弥撑着油纸伞踏上水亭,一路行来,溅了满身泥泞。
“大人,连翘姐姐死了。”稚嫩的童音不悲不喜,仿佛那日祈求连翘留下来的人不是他自己。
红衣少年靠在引枕上小憩,好梦被打扰,他缓缓睁眼,浅色的眸底淌过一抹杀意。
小沙弥双手合十,双膝跪地,面无表情地求饶,“大人,荼弥知错了。”
他家大人毛病众多,发怒起来是真的凶,可他沉默不言时,却是最温和的时候。
少年没有说话,荼弥自知安全,抬头明目张胆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他待在大人身边也有几百年了,初见时的惊艳隔了百年光阴也没减弱分毫。
红衣如火,墨发雪肤,少年长了张雌雄莫辨的昳丽脸庞,细眉淡目,眼尾上挑,鼻尖一点红痣如白瓷中的一撇朱红,只一眼便觉媚意横生,勾得人神魂飘荡。他似是没睡醒,淡色的眼眸被泪水浸湿,弱化了他眸中的艳丽与煞气。如墨青丝垂至膝间,他赤着双足,食指粗细的银环搭在他的脚踝,其上的银铃因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荼弥提醒道:“连翘姐姐死前拿到了大人想要的东西。”
他和连翘同为大人的奴仆,妖王两句花言巧语就将连翘姐姐勾走了,照顾大人的重担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这位主可不是好相与的,脾气阴晴不定。从前有连翘在,他还能少些负担,自连翘走了后,他的日子可以说苦不堪言。
该适应的还是适应下来了,没过多久,连翘就哭着想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