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哦。”

她闭上眼睛,笑意浮起。她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自那次后,她对那个女人上了心,她经常溜到苍术宫去找祁姨娘,祁姨娘会给她做好吃的糕点,会为她梳发,陪她玩幼稚的游戏,给她唱好听的歌谣。尽管这样,她还是嫉妒那只又蠢又爱惹事的狼崽,祁白茶惹是生非都有祁姨娘兜着,不管他做什么,祁姨娘都像是不会生气,总是给予最大的温柔和包容。

为什么她娘就不能待她这么好?她起了一个念头,若祁姨娘是她的亲娘就好了,她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像祁白茶那样惹祁姨娘生气。

她那时和青瞿的关系最好,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她跟青瞿抱怨祁白茶的不听话,让祁姨娘又生了几根白发,她说的都是日常琐事,发泄完就忘了。

青瞿虽然比她小一岁,却比她心思深,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她无心的几句话会酿成一场无法挽救的灾祸。

没过几天,青瞿跟她说,他想出了一个能让祁白茶老实,也不会惹祁姨娘生气的办法。

她满怀欣喜地等了两天,兴匆匆跑去苍术宫找祁姨娘,一路上她都在幻想,祁姨娘会如何夸奖她,可她在苍术宫等了半天,都没看到祁姨娘的身影。她询问了下人才知道,祁白茶失踪了,祁姨娘连夜去找人,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白狼在月色下不停奔跑,寒风吹不散心头的燥热,他被凸起的树根绊倒,在地上滚了数圈,身体重重撞在了树干上才停歇。

白狼恢复成人形,祁白茶仰头靠在树干上,闭上眼还是能回想起鸳鸯交颈,被翻红浪的香艳画面……他对他的仇人有了那种想法,他对晏离舟有了那种想法,他对他的师尊有了那种想法……

怎么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脑中有两种声音在争执,理智告诉他,尽管那是无漾的幻术,可若他没有那种想法,是绝对幻化不出这样的幻境的。他潜意识里,是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说什么晏离舟是他的东西,看到他和别人接触就那般生气,他明明就是喜欢晏……

“你还记得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你的腿是怎么废的你忘记了?”

“你竟会对你的仇人摇尾乞怜。”

“你真以为你自己是晏离舟的一条狗呢?”

无漾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利爪深深刺入掌心,他的呼吸由重到轻,借由这股疼痛,他才渐渐恢复了清醒。

是了,他从一开始就决定报复晏离舟,只不过中途被晏离舟迷惑了,他可以让晏离舟成为他的东西,成为他的玩物,但他绝对不能喜欢晏离舟。

……

想通了这点,祁白茶依旧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晏离舟居住的宫殿,院子里一片漆黑,晏离舟没在房里。他闻着晏离舟的气味,慢慢寻到了药师殿。

屋内的烛火摆动,青葵的声音明显就很虚弱,她说一段便停一会,屋内另外一个人也不恼,耐心等着她休息后再接着说。没人发觉屋外还站着一个偷听者。

祁白茶知道晏离舟的耐心一向很好,要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就惹怒晏离舟好几回了。他听着青葵的叙述,像是在听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从青葵口中听到她娘的名字,像是打开了一个盒盖,封存久远的记忆一下子被开启,明知屋内的两人听不到,他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青葵:“我找了大半天,却在后山的荒废小院里见到了青瞿他们,我躲在角门后,看着他们将祁姨娘丢进了挖好的坑里,青瞿的心腹往坑里洒了一箩筐的蚰蜒,那东西咬人那么疼,我不知道祁姨娘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的,我跑着去找人,想要他们救救祁姨娘,可是没人帮我。”

“下人们都说,祁姨娘去找儿子的途中失足掉进了坑里,那日山里起了大火,祁姨娘被烧死在了后山……”

晏离舟攥紧双拳,呼吸渐渐粗重。

“哪有什么失足,哪有什么大火,这些明明都是青瞿做的,是青瞿害死了祁姨娘。我和他们说出真相,但是没人听我解释,连一向听话的下人们都说我是入魇了,我是做梦做糊涂了……连我母后都觉得我是疯了,她狠狠打了我一顿,我跟她说这一切都是青瞿做的,但她不信我,她说我是骗子,他们都说我是骗子,没人相信我的话。”

青葵自嘲道:“我母后只生了两个孩子,青瞿本不是我母后的骨肉,只因青瞿生母圆滑周到,哄得我母后开心,才让他们母子平安地留在了苍鹭宫。我母后宁愿疼爱青瞿那个废物,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她宁愿相信青瞿的满口胡诌,也不愿相信我口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