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弃因为徐徒然的措辞噎了一下,略一沉默,自动无视了这个用词问题:
“人类是很难直接消灭可憎物的。只能做‘驱散’或是‘压制’。只有可憎物可以杀灭可憎物,因为它们之间能彼此吞噬,直接吸收消化对方的量。”
“这样……”徐徒然似懂非懂地点头,转身抱起材料,走入了走廊尽头的另一处房间——蒲晗将那里选为了准备作为下次召唤仪式的地点。
幼年版鬼屋71号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出去,缩在火焰圈中,默默抱进了自己。
笔仙之笔再次飘出来舞灯牌,不放弃任何一次表达自我的机会:
【你看它,可不可怜?像不像屠宰场里待宰的羔羊?】
【它才刚刚来这个世界,它什都不懂,就要面临这样残酷的结局。】
【没有召唤,就没有伤害。拒绝召唤,从你我做起。】
徐徒然:……
“,你这善良,那你现在去陪它吧。”她说着,捏住钢笔,往蜡烛堆所在的方向扔了过去——钢笔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才划一半,就一个急转弯,咻地又窜回徐徒然口袋,不说话了。
“……”徐徒然撇了撇嘴,摇着脑袋,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去。
计划的第一步,很快就迎来了成功。
身为炬级的杨不弃触发符文,顺利将幼年71号的部分能量,导入了封印盒中——这让幼年71号整个怪看上去都蔫了不少,不管是动是反应,都变更加迟缓。
蒲晗和徐徒然早就备好了第二个召唤仪式。杨不弃这边刚结束,那边徐徒然就引着第二只过来了。因为时空碎片内部的混『乱』逻辑,两只71号共存,居然也没引发什问题。
……就是看着着实奇怪了一些。
徐徒然用火灾手电筒将它『逼』入了另一个空房间的角落,迅速用蜡烛将其围起。杨不弃跟过来又开始绘制符文——这种功能特殊的符文都是有针对『性』的,一旦更换目标就另画。因为连着两次间隔太短,他的脸『色』变有些发白。
而等徐徒然将第三只沿着走廊引来的时候,杨不弃眼睛都已经有些花了。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打怪,没错吧?
他有些恍惚地想。不知为什,此时此刻,他竟有种在流水线上上班的感觉。
重点是,与三只爟级的可憎物近距离接触,即使是他,都不免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体内的求生本能在疯狂叫嚣,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而徐徒然……
徐徒然跟没人一样,手中的手电筒挥舞像是牧羊的小皮鞭。
杨不弃:……
“那什。”他咳了一,委婉问道,“你没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徐徒然:?
“它们,虽然是虚影。但也是混『乱』里的阶。”杨不弃提醒,“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
徐徒然缓缓点了点头,索片刻,道:“我是感觉好。也就第一次看会难受,后面习惯了就。估计是有免疫『性』了。”
杨不弃:……
徐徒然:“?怎了?”
“没、没。”杨不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那就……保持状态。挺好的。”
语毕调整了下呼吸,转身往蒲晗所在的房间走去。
蒲晗也猜他的身体扛不住连画三次成套的转换符文,之前就已经和他说好,第三次就换他来。杨不弃等了一会儿,没见蒲晗出来,隐隐感不对,主动进去看了眼,正撞见菲菲在猛扇蒲晗耳光。
蒲晗斜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微微翻着白眼。杨不弃吓了一跳,忙冲上去将人晃了下,又将散发着白光的手覆上去,蒲晗咳了两,终于缓了过来。
“别这瞪我。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蒲晗一睁眼就对上杨不弃谴责的眼神,忙摆了摆手,“这次召出来的幼年71号,年龄偏大了些,带来的影响有点大……”
他召唤出的71号的状态,都是依据所在的时间碎片而定。他们此时所在的时间碎片里,71号刚巧就处在茁壮成长期,就有点难搞。
也是他没防备,直接就对方带来的混『乱』气息喷了一脸。一开始没觉有哪里不对,徐徒然一引着怪物离开,他神智立刻就有些不清楚了,本能地想跟着那只71号一起离开。
混『乱』与清醒,两种意识在他脑里打着架,结果他一时没抗住,就倒了。
杨不弃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我早说这种为有风险……”
“这次真是意外。”蒲晗道,“本来控制住的。那些幼年版,因为徐徒然的能,都显傻乎乎的……”
只是他也傻。没仔细看,正好召唤了个比较麻烦的。
杨不弃:“那现在呢?先叫停?”
“不能叫停。徐徒然说对,凭本召唤的邪物,当然物尽其用!”蒲晗振振有词地说着。如果他脸『色』没那难看,这话会更有说服。
“怎用?我现在状态也不,再画一套符文就是极限。你现在估计也……”杨不弃话说一半,忽然意识什,晃了晃蒲晗,“等等,你老实告诉我。徐徒然现在的真实等级是什?”
“烛啊,能是什?”蒲晗道。
……?
杨不弃懵了一下:“从萤升上来的?”
蒲晗觉他问奇怪:“不然呢?从灯跌下来的?”
“……不是,主要这太快了……”杨不弃回忆了下徐徒然成为能者的时间,虽然早有预感,仍不免为她这升级速度暗暗咋舌,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这些的时候。
他想了想,道:“这样,接下去的符文,让她和我一起画。烛的话,绘制禁锢、压制和防御符文,应该也是够用的……”
“倒也不是不。她确实有天分。”蒲晗想了想,又皱起眉,“可这套符文绘制,要注意的点很多。她现在临时学,会不会太晚了?”
杨不弃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忽见徐徒然从门外探进半个身。
“里面没吧?”她问道,“都好吗?我这边遇点小问题……”
杨不弃刚想应,视线落在徐徒然的手上,神情登时一变:“你手怎了?”
只见徐徒然的手指上一片红,正往下滴着血。
“哦,没,这就是我说的小问题。”徐徒然有点尴尬地将手指的伤口捏住,“刚刚领外面的那个,它好像不太服管,蜡烛困不住它。我就割了自己的手,学着你那样画了个图……”
结果不知为什,画完符文的瞬间有点晕——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手割有点深了,血止不住。
杨不弃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冲了过来,一边快速往她伤口上盖上白光一边道:“那那只71号呢?它怎样了?”
“它没怎样啊。加了禁锢符文以后就消停了。”徐徒然漫不经道,“不过这会不会干扰你之后的绘制啊?要不要去抹掉重来……”
杨不弃:“……”
“你刚说,已经消停了?”他下意识反问一句,旁边的蒲晗已经按捺不住,先冲出去了。
徐徒然一脸莫名,杨不弃尴尬一笑,推着她一起出去,才刚走廊,就见蒲晗正站在一房间外面,饶有兴致地盯着屋内一枚画在墙上的符文。
见两人出来,他一手指过去,好奇地问杨不弃:“你过她?”
杨不弃无奈:“拜托,你是个全知——你能少做这些让我怀疑你理智的可疑发言吗?”
“我懒自己去看了。”蒲晗笑了一下,小地用左手虚空描画了一遍,“这个完成度——可以的。确实能用。”
这一套符文本身就包含了炬级辉级不等的量,但必须由人灌注量触发。理论上来说,烛级是低要求,但实际中,『操』作者都是灯级起步,一个灯级,不见能画完一整套。
所以徐徒然在画完这一枚符文后,会感觉自己晕了一下——量瞬间抽走部分,能不晕吗。
“就和你说了,她真的可以。”杨不弃低道。蒲晗神情古怪地睨他一眼。
道理我都懂。不过她可以,你意个什劲?
“那就按你刚才说的做吧。”蒲晗本就虚弱,兴头一过,整个人又显没精打采起来,冲杨不弃点点头,就默默远离了房间门,靠墙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