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予不管在任何时候,永远都是得体的,是出现在人群中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那个。
从初见直至现在,贺砚予依旧这样觉得。
而就在刚才,他似乎又在街头看到了那个即使混迹在人群,依旧能够与人们形成完美的分界线,异常引人注目的那道身影。
但那道身影消失得太快,不过是从餐厅里飞奔而出的瞬间,他就已经失去了行踪。
苏晤心里空空落落地站在原地,视线晃过人流,目光虚无着没有焦点。
这是第几次这样了?
六年前,苏晤随着飞船离开帝国,虽然在那之后他已经通过无数种方式求证过,知道贺砚予的确已经在那次的事件中处刑死亡,但他依然不肯真实地去相信这件事情。
他的潜意识里似乎总有种不肯甘心的念头,它像是块腐朽的湿木,不论如何连根抹除,只要被雨淋上些许,关于贺砚予的事情,依旧会如同色彩艳丽的毒蘑菇般从所有的缝隙里无法控制地生长而出。
它们让苏晤拒绝相信贺砚予的死讯,让他在理智尚存的情况下,依旧不停地派人寻找,依旧会在经过街头时只要遇到熟悉的身影,都会发疯地冲过去确认。
但没有人是贺砚予,他找遍了所有目光所及处都找不到贺砚予。
他甚至还让人去调查过当初他和贺砚予准备要孩子的那家培育中心。
他们的孩子曾经在培育中心的容器里成长了数月的时间,原本他们还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就去接孩子回家,贺砚予甚至还特地替孩子准备了许多婴儿用品。
当初他匆忙离开,甚至没有来得及去考虑他与贺砚予的孩子,而等到他在飞船上醒过来,也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了。
但后来调查得到的结果是,那孩子早在贺砚予被处死的当日,就已经被帝国的某位军官带走,早就已经失去了下落。
没有了贺砚予,连继承着他们血脉的孩子,他也没能够保护好。
苏晤在很长的时间里浑浑噩噩,现在回忆起来,他甚至不太能记得他都是如何度过的。
他承认当初他试图与贺砚予培育后代,是因为他很清楚,以贺砚予的讲求原则的性格,如果知道他其实是联邦的间谍,贺砚予必然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