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南方人鲜少见过下雪,更别提漫天遍野鹅毛似的大雪,顷刻间积满了屋顶墙角。老树枯枝被压弯了枝条,一团厚雪嘭的从树冠坠落, 散开白雾雾的一片。

一时间抛开身处异乡的复杂心绪, 也顾不上天寒地冻, 只安静地看着满院子落雪。阿树紧紧地裹着斗篷, 吸着鼻子, 指挥燕朝桓在花园里堆了一个又一个雪人。

一对高大的夫妻雪人是父皇和母后, 旁边两团一模一样的胖雪球是他们兄妹俩。阿树还亲自堆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小雪人,又特意从厨房拿了两颗鸡蛋, 端端正正安放在雪人脑袋上。

她上下欣赏着自己的成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燕朝桓回首, 看到小雪人脸上那两颗醒目的鸡蛋眼睛,一眼就看出,阿树堆的是教诗赋课的太师。

不由得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斥她:“胡闹。”

话还没说话,他也噗嗤一声, 跟着妹妹一同笑了起来。

妹妹诗赋学的不好,从小到大,总被太师故意点起来背诵诗文。背不出来就罚抄,一抄就是三十遍。

虽然燕朝桓替妹妹完成了大部分罚抄,阿树还是很讨厌这位太师。

太师的眼眶有些外凸, 再加上他的头部也比常人要大一些, 吹胡瞪眼时模样格外滑稽。

阿树幼时调皮, 总偷偷在背后, 装模作样地学太师瞪眼睛。有一次,被来检查功课的薛皇后当场抓了个正行,直接被拎到御书房,罚顶了一下午茶杯。

她这才安分下来。

童年的时光总是这般无忧无虑,就连偶尔的愁绪,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好好睡一觉,第二天照旧是快快乐乐的。

燕朝桓原以为,阿树可以就这样简单快乐的过完一生。

可是——

他目光落在阿树背影上,火火红红的一团,看起来鲜活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