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划重点——畅所欲言。

国子监谁不知道这些老先生有多难缠,他们不常教授学生但每每讲学就是学生们的无间地狱。因为他们学识渊博、才高八斗、阅历丰富……所以别说他们这些尚且年轻稚嫩的学生了,就连助教都很难入他们的眼。

莫向文和诸清、何守正一直跟人说他们颜先生才华横溢,无不通。但莫向文直觉得自己是因为喜欢颜先生所以吹嘘了二。他能确定的只是自家先生书法飘逸灵动,丹青他们虽然见了,但因为他不懂也说不出什么二三四,只能评价一句好看,再说的文雅些就是栩栩如生,颇为不凡。

至于其他……比如诗词歌赋策论文章……莫向文真不知道,毕竟还没有被正式教导过。

但他现在就知道点,这些老先生肯定能知道自家先生在诗词歌赋上的才华,因为一个人心中的锦绣是做不了假的。

莫向文三人就看群人幕天席地坐在这片紫竹林中,绝大多数都是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少有几位中年男子。而这其中最年轻也是最惹人注意的就是他们家颜先生。

他明明也是和所有人一样席地而坐,衣着打扮也没什么特别,可偏偏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青年斜倚着石案,长袖逶迤,青衣铺展,长发如墨般泼洒在身后,如同天上那轮高洁雅致的明月落到了凡间这片竹林中。

莫向文知道自家先生常带着三分笑意,说不出的温润如玉。但还是第次看到他这样的开阔明亮,就像、就像是一苇渡江,见的水天相接,雁影徘徊,心中不觉荡然一清,凡尘俗世尽皆忘怀。

何守正胖乎乎的指头戳了戳他,真心实意道:“我觉得颜先生只教导你有点亏了。”

莫向文其实也这么觉得,他爹吧,别说跟他畅谈古今了,你多说个典故就一脸的不明觉厉。而他自己……莫向文有自知之明,顶多比他爹强那么点。

颜先生跟他谈论古往今来天下事是没谱的。

他们家本就比不得国子监,他也比不得其他人。

但自己心知肚明归自己心知肚明,小伙伴一说出来莫向文顿时又沉又酸,越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愿意教导他了,他本身名声就不好听,又天赋欠佳。

莫向文因为难得的自惭形秽而心里不好受,但嘴上却道:“先生也说了嘛,师生也是要看缘分的,以后他也会有其他弟子。”说到这里,他就想到了陆子渊,那点难受顿时又不翼而飞了:“只要不是陆子渊就行。”

何守正想了想,脸心有余悸的认同:“没错,他太可怕了。”

诸清冷笑声:“你们难道没有听过,越是不想发生的事越容易发生吗?这就叫天意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