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被关上后,里面的噪音总算是轻了些,她捧着手机靠在走廊墙壁上,轻轻舒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这电话是林清野打来的。
自他说出“让我再喜欢你一次”之后的第一通电话。
许知喃静了静,犹豫两秒,接了。
手机贴着耳朵,那头没出声,她“喂”一声。
“接了啊。”听他语气,似乎还有些意外。
“……”许知喃顿了顿,问,“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许知喃又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又不想这么快就走进身后那包厢里,于是就这么干站着。
林清野这人向来性子淡,跟人打电话说事儿都是速战速决,说完就挂,这样没话找话的也是头一遭。
于是两人双双安静两秒。
“阿喃。”他出声。
“嗯?”
“我头一回追女孩儿,实在是没经验。”他声线噙着些很淡的笑意,“要不你教教我,该怎么追才有用。”
“……”
许知喃忍不住嘟囔:“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追过女生。”
许知喃从前从不拿这个腔调跟他说话,林清野也不介意,还笑起来:“那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女孩儿一般喜欢多久打一通电话啊?”
“……”
许知喃脸上一点点发烫,明明都没有喝酒,却跟被酒气熏着了似的。
她说不出来什么,便索性就不说了,林清野像是能察觉到她的反应似的,悠悠笑了声,而后他那传来个声音,很轻,听不真切,林清野跟那人回了句什么。
许知喃问:“你在忙吗?”
“刚结束录制,马上就回去了。”
与此同时,方才安静了几分钟的包厢再次响起嘹亮声音,很响,透过门板穿透过来。
林清野也听到她这的动静:“在哪?”
“ktv。”
声音太响,许知喃说话时不得不放大声音。
林清野皱了下眉:“怎么去那儿了?”
“今天刺青比赛复赛,结束后大家想一块儿去玩。”
“别太晚了,注意安全。”林清野叮嘱了句,“比赛怎么样?”
许知喃抿了下唇:“拿了小组冠军。”
他轻笑,夸她:“这么厉害啊。”
包厢内一手歌被鬼哭狼嚎的吼完,到下一首,非常凑巧的,正是《刺槐》,可惜五音不全,生生唱成了摇滚。
林清野听到:“唱的什么玩意儿。”
他那点张狂劲儿又出来了。
她想起来下午看到的那个视频:“我今天看到你的新闻,是关于《刺槐》歌词的。”
“啊。”他淡淡,过了会儿,又含着笑意“啊”了声,“这么快就看到了啊。”
又有一群人结伴走进来,许知喃转了个身,面对走廊墙壁,手一下一下点着墙面,说:“以前好像,没听你提到过。”
没听你提到过歌词是关于我的。
她没说全,林清野却懂她意思:“嗯,以前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丢脸。”
“……”
许知喃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丢脸的,但又想起他那段视频最后说的――那时候,我还挺自卑的。
她眼中的林清野从来和“自卑”挂不上钩,只有一次,他喝醉酒来她店里,神色黯淡的说“阿喃,你不喜欢我了。”
可她后来也只是觉得那不过是林清野喝醉了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那你现在怎么说出来了?”许知喃问。
他笑了声:“这不是要重新追你。”
“……”
身后包厢里正唱到《刺槐》的高潮部分,声嘶力竭的。
“现在在唱的那个你朋友?”林清野问。
“不是。”许知喃透过门窗看了眼,“不认识的,一个一起比赛的刺青师。”
“唱的费耳朵。”他评价一句。
“……”
安静两秒,许知喃也笑出声。
的确是费耳朵,只不过她的性子不会去这么评价别人唱歌,而林清野作为原唱评价一句倒也无妨。
听到她久违的笑声,林清野那颗心跳得有些快。
旁边周吉叫了他一声,问他去过备采间没,林清野点了点头,走到另一边的安静处,他低声问:“要不要听不费耳朵的?”
“嗯?”
“我给你唱。”
饶是林清野,这样的话说出口也不免觉得脸上发烫。
嘈杂的ktv走廊,身后是鬼哭狼嚎的撕裂歌声,周围来来往往的说话声,还有啤酒瓶碰撞时产生的清脆叮铃声。
在这些低分贝或高分贝的噪音之间,是林清野透过手机传过来的歌声。
他的确有把好嗓子。
干净又有韧性。
等挂了电话,许知喃耳朵发烫,大概是被手机压着的。
她在包厢外又站了会儿,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回到包厢后,许知喃径直走到路西河旁边:“路大哥。”
她声音有点小,路西河没听见:“啊?!”
他起身,跟着许知喃走到一旁:“怎么了,有事儿啊?”
“我要先回去了。”
路西河看了眼手机,眉一挑:“这么早?”
“嗯,我家过去有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