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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液体像密不透风的漩涡,压抑得让人难以下口。

柔软的单人沙发上,薄应雪垂首坐在那儿,眼底灰影浓重,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裹着厚厚纱布,隐隐透出血色来。

严医生坐在他对面,脸上虽然带着温和笑容,心里却比压了块石头还沉重。

从八年前开始他就一直担当薄应雪的心理辅导,少年刚来的时候就像个活死人,把自己封锁在黑暗的茧里,根本不和他交流,要不是为了安他小青梅的心,他估计来都不会来。

好歹是全国3的心理专家,严医生很快找到突破口,自顾自谈论他的小青梅,终于换他开口。

整整八年,他看着那个浑身死气的少年一点点恢复鲜活,一点点活成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他本以为假以时日,他就能彻底把他从那场事故的阴影里拉出来,万万没想到,他的病情会突然恶化!

对上那双空洞的眼睛,严医生给出建议:“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再纠结。”

“怎么可能?”沙发上的男人苍白地笑了,再次强调,“我欠我哥一条命。”

问题又绕回到原点。

严医生说:“你哥哥救你并不是想看你一直活在愧疚中,试着摆脱这份莫须有的罪名,你不欠任何人,你也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明白吗?”

沙发上的人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咨询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有没有创口贴?”

严医生愣了愣:“有。”

于是薄应雪便毫不犹豫地掀掉了手腕上的纱布,伤口受到拉扯又溢出血来。

严医生急坏了:“你干什么?!”

那双眼淡淡地扫过来,是很平静的神色,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纱布太显眼,幸幸看到会担心。”

严医生脸上的温和绷不住了,他心急火燎拿来医用棉花和创口贴,边给他处理手腕上的伤,边训斥:“要不想她担心,那就听我的话,放过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