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纷乱的人群,他看见王屠户的儿子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张脸一个小时前刚来过他的办公室,对他说自己的语文书弄丢了,晚上没法背课文,他就把自己的课本装进了他的书包,贴在靠背处放得很整齐。
与菜刀一起乱舞的还有那本漫画,周楷之从未见过,他搞不懂为什么一本语文书会莫名其妙变成了一本淫秽读物。
面对众人的质问他冷静辩白,哪怕他当众还原了事情的原貌,可同性恋这种名头已经安到了他身上,就再难摘下。
他主动停了职,想在家避避风头,可反倒被外界认为是心虚不敢见人;他去求校长替他调查清楚,往日和蔼的校长却一反常态,拒不见面,还让他以后少来学校;家里人听说此事又乱翻了天,父亲暴怒,母亲崩溃,大伯一家阴阳怪气,好像这个家因为周楷之散了,明明几天前,他还是他们口中的好儿子。
母亲又开始给他端药,说这药能治病,他和母亲解释自己没病,他不是同性恋,也没有做那种事,可母亲只是哭,坐在他床头一直抹眼泪,直到周楷之喝光了药,她才端起空碗离开。
他每天都在想,干脆趁此机会出柜得了,会比现在更糟吗,可当一碗碗药送到他嘴边时,他又想着若是忍过这一时苦,或许就会苦尽甘来,流言总有消失的一刻,而他,也总会有回到讲台上的一天。
可他终是没熬过自己的奢望,在那年的教师节清晨,他趁母亲不备喝下了掺有百草枯的汤药,毒发身亡。
“这就是我的一辈子,短小,还快,爽也爽过,可最后只剩下屈辱和不甘。”周楷之笑笑,“跟早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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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楷之死的时候是26岁,来醴城三年,现在是2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