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自我保护,为了自证清白,他只会把自己剖开来对抗一切;有人追上门来骂,他也是秀才遇到兵;更可悲的是,家人还不偏向他,明着暗着实施软暴力,所有能过滤的网都被撕碎了,他只有被迫接受真实伤害。
对于周楷之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没有情感依靠,失去教书机会,心碎绝望之下出此下策,的确是走投无路之举。
他不是周楷之,也就无法想象周楷之在喝下农药之前想的是什么,所以他无权评价周楷之活得憋不憋屈,“你都敢死还怕活着吗”这种站着不腰疼的话更是说不出来。
况且,他自己那点破事还没弄明白呢,也没资格说周楷之什么。
但挤兑人的话已经落了地,就不好往回收,他重新烧了一壶水,水壶轰隆隆的声音听起来很安心。他问周楷之:“所以你每天早上喝的那碗药……”
“就是我自杀时喝的那碗。”周楷之说,“死于自杀的人每天都要重复一遍死亡过程,这是对我们的惩罚之一。”
戚然想到周楷之痛苦的模样,那种因为疼痛折磨而带来的表情变化是除了他在暴揍周楷之时从没见过的。
周楷之这人,平时安安静静的,一身书生气,他大概每天的生活都是枯燥平淡的,上课看书、洗漱睡觉,不会有太大的情感波动,所以他第一回 看见疼得狰狞的周楷之时想的是他竟然还有这幅样子。
果然是那碗药的问题,但他没想过是这么回事。
自己在地狱里承受的刑罚尚且是一时的,而周楷之所要承受的会在每天的同一时间到来,日复一日,永无改变。每天端到他面前的不仅仅是一碗代表惩罚的药,更多的是让他记住,在选择以这种方式逃避的时候,势必要承受这种方式带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