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楷之逆着人群从前方挤到他面前,手里高高举着根糖葫芦。
“给,助消化。”他把一串山楂递给戚然,转身又投入了战场。
戚然轻叹口气,咬下了一颗。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果然解了不少腻,戚然慢悠悠跟着人流往前晃,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周楷之。
一直以来,周楷之给他的印象都是安静沉稳,甚至文弱的,但和他接触久了,就会觉得这些标签一点都不适合他。
可能是因为周楷之从没反抗过他的暴力,所以才会给他文弱的印象,但现在想想,当他第一次闪现到周楷之房间时,周楷之一把就把他按到了床上,力道大得不可思议。
这一点,也在他背周楷之时得到了印证——其实这人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弱。
安静沉稳也是,也许大部分时间他见到的周楷之都是坐在桌边看书喝茶,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固有印象,但其实周楷之也有活泼的一面,也会买些小孩子才会被吸引的玩具,也会心情不好乱花钱,在乱糟糟的夜市上一掷千金。
这样的周楷之虽然好笑,但不违和,那天戴脸基尼也是,虽然看上去挺沙雕,却像是他能做出的事儿。
有一颗山楂没有去籽,在戚然舌尖硌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周楷之也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
到处撒泼打滚调皮捣蛋的童年是他的童年,不是周楷之的,周楷之的童年只有苦,周家也不会给他买成本价只有几毛钱的廉价玩具。
再长大一些,省城的世界对他来说就成为了一种挑选,家人总是默认把更好的摆在他的首选位置,就像一桌子菜,他吃到的全都是完好无损的,而拍烂的那盘黄瓜,早就被人做主退回去了。
用周楷之的话说,回村执教是他第一个自主的选择,他没有后悔。
那他其它的选择呢?
买玩具后悔了吗?自杀后悔了吗?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后悔了吗?
戚然不禁想起不久前和阿鹃的对话,他问阿鹃后悔吗,阿鹃摇了摇头,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