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毫不犹豫把他炒了,并扣了他当月的工资,他没工夫计较,出了店就买票直奔汤坳村。
刚下车他的心就紧了一下,唢呐声鞭子一般抽在他身上,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路上,黄色纸钱到处乱飞,终于到了家门口,那间熟悉的小院已经被白幡包围,门框上挂着白花,明明一个月前,那上面贴的还是丰师傅亲手写的春联。
他几乎是半跌着过去,院里乌央乌央的人,他用力挤,气愤这些人怎么都到他们家来了。
堂屋正中央,一口乌木棺材静静沉放,大大的奠字下面,是一张没有颜色的、丰师傅的照片。
那一瞬间,满院的白布像是上了冻,巨大的冰溜带着尖刺,将他一把刺向了失去戚然的那段日子。
原来那些话都是真的。
他根本就不配有家。
棺材前摆了一个小供桌,地上有两个蒲团供前来的村民祭拜,刁小雨怆然站着,身子被出出进进的人们撞得乱晃,也是在这时,他才注意到棺材旁的简黎明。
从过年到现在,简黎明瘦了一大圈,眼眶乌青凹陷,像是饿了好几年,他坐在地上,后脑枕着棺材,任谁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眼睛闭着,嘴唇干瘪惨白。
冰溜被猛地拔走了。
刁小雨的心口豁了个洞,血流如注,他悲痛地跪在地上给丰师傅磕了三个头,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简黎明面前。
大概没有人敢离他这么近,简黎明察觉到有人,虚弱地睁了睁眼,刁小雨正满脸是泪地看着他,简黎明眼珠动了动,又恢复之前的姿势,头向后靠。
但他只维持了几秒的平静,就在刁小雨的注视下,哭成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