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余厂长想得很周到嘛。”那同志打量着余思雅,眼底似乎有些惊奇,毕竟余思雅的这张脸看起来实在是太嫩了,哪怕她一副女干部的打扮,但也看得出来,也就双十年华,这么年轻的厂长,他可没见过。
余思雅配合着跟他闲扯了一会儿,很快元同志过来了,就是余思雅先前在走廊上碰到的那个男同志。
他还是垂着头,一副没有精神的沮丧模样,站在一边低声说:“齐主任,你找我?”
齐主任指了指余思雅说:“这是清河鸭养殖场的余厂长,想咨询一下建冷库的事。我记得当年省养鸭场的冷库是你带人建的,你跟余厂长说说。”
元同志还是低垂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沉默了几秒说:“我不记得了。”
“那资料呢,原先的图纸还有吗?”齐主任又问。
他摇头,一副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来的模样。
齐主任有些气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等人出去后,齐主任不好意思地对余思雅说:“余厂长,这个人脑子有点糊涂了,哎,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他父母有留洋背景,后来被下放了,他当时正好出差去了,回来连他父母的面都没见着不说,还受牵连,家里都被砸了,出门就有人朝他掷石头,本来该轮到他升迁的,最后也落到了别人身上。好好一小伙子从此之后变得敏感胆小,谁说话都不大搭理。”
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并不少见,余思雅叹了口气:“那确实挺不幸的。”
“可不是,他父母以前可是省大美院的教授,高级知识分子,哎。”齐主任摇头叹息。
省大美院教授,留洋背景,同样姓元,还都被下放了。余思雅灵机一动,问道:“齐主任,元同志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好像叫元学峰吧。”齐主任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余思雅听了之后怔了怔,笑道:“这样啊,知道了,谢谢齐主任,今天麻烦你了。”
辞别了齐主任,余思雅并没有走,而是守在建筑设计院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等到下午四五点,里面的同志陆续下班了。余思雅抬起了头,盯着人群。
人们三三俩俩地散去,直到快走光了,余思雅终于看到了目标。小元同志还是垂着脑袋,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出来,沉默着往家里走。
余思雅赶紧上前,在半道上截住了他:“小元同志,咱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