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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么说,余思雅便没有再劝,提着篮子跟丢种子的妇女一起走了。

这会儿正是种玉米的时候,大队里的社员分成了好几批,有丢种子的,有挖地挖坑的,也有挑粪浇水的。根据不同的工种计不同的工分,在干活的地方,还有个记分员专门给大家发牌子,以记录干了多少活。

余思雅每丢完一篮子的玉米种子,就能得到一个小木牌,其他妇女也是这样。手脚快,干得快的,明显一天能拿更多的工分,所以为了多拿工分,大家都很积极。

余思雅也很少干这样的体力活,半天下来,感觉有些累。她这还算是好的,梅书记坐了一二十年的办公室,很多年没干过体力活了,这骤然间挑担子,肩膀都被磨红了,半天下来,腰酸背疼,累得不轻。

统计完了工分,两人走在最后面。

梅书记揉着老腰感叹:“哎,人老了,不比当年了。这干农活啊,真的是苦。”

余思雅笑道:“可不是,所以哪里有个当工人的机会,大家都会抢破头。梅书记,除了累,你还有其他感想吗?”

梅书记就知道余思雅在这里等着他。他虽然干农活的经验不算丰富,但多少知道一些:“他们虽然干活很卖力,速度很快,挺积极的样子,但感觉这活干得太粗糙了,产量恐怕提不上去。”

“是啊,梅书记,你看,这家人的自留地里种的玉米,已经长出来了,跟咱们今天种的完全不一样吧。他们这两三棵玉米一窝,每一窝玉米的间隔都差不多,非常合理,你看玉米长得多壮。再看那边,应该也是前几天种的玉米,跟自留地里的完全没法比。”余思雅指着道路两边的玉米做比较。

自留地的玉米长得比较匀称,长势很好,再看道路另一边村里集体的地,同样是玉米,有的地方十几棵玉米挤在一起,有的地方又没有玉米,个别玉米苗很粗很壮,但长势不好的更多,看起来参差不齐的。

同样的土地,同样的玉米种子,就隔了一条马路,竟然有如此大的区别。要是今天没下地,梅书记可能还要想好一会儿才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但亲眼见证了社员们是如何种地的,他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就拿丢种子来说,丢一篮子种子一个牌子,为了多挣工分,那还不得赶紧丢,多丢点,肯定就不会像种自留地那样精细。有的本本分分,一个窝里丢两三粒种子,有的就大把大把地丢,只求快点将篮子里的种子丢完。

同样的浇粪水也是一样的,有的人挑着担子过去,一瓢一瓢对准丢了种子的坑里浇水。有的人为了快,图省事,多挣工分,就半桶半桶地往地里泼水。

这样两者的效率明显不是在一个档次,久而久之,其他人见了,为了多挣工分,肯定也要有样学样,不然同样的劳动,别人就要比你自己多拿工分,多分粮食和钱。这样自己就会不吃亏,为了不吃亏,原本老老实实种地的人也会跟着耍小动作。

这是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

梅书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回去就让公社书记到县里开会,难怪粮食产量一直上不去,大家干活都糊弄,能填饱肚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