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怪伤害她的人,却一个劲儿地埋怨她,仿佛她犯了天大的罪一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余香香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余思雅摸了摸她的头:“明天厂子里有车到省城,待会儿你收拾一下,明天就跟红英去省城,到时候让红英陪你去买几身新衣服,以后不要再回红云公社了。记住,你没有错,这也不是什么耻辱的事,要羞愧的是犯罪的人和他的帮凶,而不是你。”
“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的。”余香香其实心里还有些羞愧,但她不想余思雅担心,抬起头勇敢地说。
余思雅也知道,现在思想观念保守,处在这种环境中,要让余香香快速放下这件事不可能。不过也没关系,等她去了外面,念了书,见识了更大的世界,思想和视野更开阔了,自然就会看开,放下这个心结。
吃了一顿特别迟的午饭后,余思雅和沈跃带着余香香,拎着东西去杨大爷家道了谢。要不是有这位好心的老大爷,香香受到的伤害会更大。
等从杨家回来,天已经黑了,简单地吃过晚饭后,余思雅开始帮两个小姑娘收拾东西,并将生活费给了她们:“你们先回去,就住我的那间屋。我在乡下还有工作要忙,过阵子才会回去,你们让建东再在附近租个房子,最好租一楼,他要做买卖,东西比较多,楼上楼下搬运不方便。”
到时候建东去住楼下,她们住楼上,这样一来,大家离得近,每天可以一起吃饭,既能相互照应,又免了住在一个屋檐下不自在。毕竟建东15岁了,半大小子,再跟她们一群女同志住在狭小的屋子里也不是那么方便,比如夏天太热,洗过澡她们想穿轻薄点什么的就不合适了。
“知道了,嫂子,咱们都收拾好了,很晚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沈红英接过钱,猛点头。
“行吧,缺什么你们进了城再买,该买的不要节约。”余思雅叮嘱了一句,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沈跃已经铺好了床,还在屋子里点上了熏蚊子的草药,不用她来操心了。
余思雅发现多个人也未必是坏事,比如很多事情都不用她亲自动手了。
躺到床上,关了灯后,余思雅诚恳地对沈跃说:“今天谢谢你。”不然她那耳光就挨定了,毕竟比体力,她打不过余大庆。
提起这个,沈跃有点不高兴,捏了一下她的脸:“你下次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不然他要动手打了你,最后是你白吃亏。”
毕竟余大庆站着道德的制高点,老子打儿女,在乡下人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余思雅都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余思雅也深知这点:“不是家里有你吗?不然我肯定不让他进屋。放心吧,余大庆心疼他的宝贝儿子、心肝大孙子呢,他要敢惹我,我就使劲儿折腾他儿子。看看最后到底谁先撑不住!”
余国辉父子就是余大庆的七寸,一打一个准。
“那也别跟他们硬碰硬,不值得。他们要再来烦你,你就找罗援朝,让他找个理由把他们抓起来关两天,吃了苦头,余国辉自然就老实了。”哪怕只见过两三回,沈跃也看出了余国辉窝里横的本性。
余思雅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两父子身上,她头靠过去,贴着沈跃的胸口,轻声道:“你别光说我,说说你自己。沈大江和沈宝安怎么这么怕你?你别瞒我,红英已经跟我说了。”
沈跃本来想含混过去的,但听妹妹已经出卖了自己,叹了口气,提了个不相干的事:“你知道我妈怀过多少次孕吗?”
余思雅偏头,眼睛往上看他:“多少?”
沈跃苦笑了一下:“具体多少次我也不知道,十几回总是有的吧,我其实应该排老三。”
余思雅诧异地望着他:“那……其他孩子都没养大?”
黑暗中,余思雅看不到沈跃的表情,只听到他的语气充满了讽刺:“是啊,不是流了就是夭折了。沈德清是个大孝子,什么都听他爸妈的,天天干得比牛还多,吃得比鸡都少,刘淑芬也一个德行,听男人的听公婆的。两口子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干活最卖力,挣的工分最多,回家还要做各种家务,吃的却最少。有好吃的,我奶奶经常悄悄摸摸背着他们就给大伯、三叔家吃了。大伯是长子,要给他们养老送终捧灵的,三叔是幺儿,嘴巴甜会哄二老,就剩沈德清爹不疼娘不爱了。”
“当时奶奶要带大伯三叔家的孩子,不愿带我,刘淑芬要上工挣工分,是隔壁四奶奶可我可怜,主动带我。她那个人特别心软,刘淑芬没给她一分钱,也没任何东西,她还经常在她烤火取暖的火盆里给我烧花生,烤红薯,将她的饭分一半给我吃。要不是她,我可能也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