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厂子里热闹得跟过年似的,不少有家有口的职工舍不得吃独食,打了饭菜,端回家,跟家里人分享了。剩下实习生和知青还有一部分本地没家累的职工,都挤在食堂,大口吃肉,大声唱歌,还有不少年轻人上去表演节目,唱歌、朗读诗歌、表演口风琴,热热闹闹的,特别喜庆。说道动情处,还有人上台即兴演讲。
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辛苦,被工人师傅们说笨的时候很委屈,但两个月下来,每个人都在工作中得到了成长和锻炼。现在想起来都是满满的不舍,就跟军训一样,训练的时候哭爹喊娘,天天嚷着累死了,等军训要结束了,再回忆起来,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大家更多的是不舍和留恋。
欢送会在众年轻人的恋恋不舍中结束,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分别坐上了两辆货车,赶在中午前回省城了。
送走了实习生,红云公社又迎来了一对新的客人,贺中华教授和他的妻子林淑。
潘永康将实习生们送到省城后,顺路将贺教授两口子接了回来。
为了避开中午下午的高温,潘永康特意留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才带着他们出发,到了红云公社,时间才上午十点多。
余思雅亲自去公社接了贺教授两口子。
他们的行李不多,就两个箱子,一个箱子是两口子的衣服,还有一个箱子全是贺教授当年藏起来的手稿和书籍。这些可是不可多得的财富,现在国内想买都不一定能买到,也难怪贺教授将它们当宝贝一样藏起来。
“贺教授,林阿姨,你们辛苦了,请跟我来。”余思雅微笑着说道。
林淑还是有些怕生,尤其是到了陌生的环境,更是不安,躲在贺教授身后,双手紧紧攥着贺教授的衣服,两只单纯漆黑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余思雅。
怕吓到她,余思雅没多看她,甚至跟他们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贺教授点点头,拉着妻子的手跟着余思雅穿过刚刚建成的饲料厂厂房,往后面的小院走去。
这栋独栋小院是七月的时候余思雅探亲之前就让王书记帮忙建造的。已经建好了二十多天,最近又是高温,太阳天天火辣辣地照射着房子,蒸发很快,房子里的墙壁水泥都干了,看起来干爽清净。
前阵子,余思雅又让马冬云找了木匠做了相应的家具,现在都已经安放好了,只要拎包入住就行。整座房子坐北朝南,三间砖瓦房,一间是客厅接待客人的地方,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室。一侧还建了两间瓦房,分别是厨房和厕所浴室。
院子外还用竹子扎了一圈篱笆,将房子围了起来,院子的周边移植了一些本地容易成活的花花草草。这会儿,篱笆上爬着星星点点的紫色牵牛花,被太阳晒得闭上了喇叭,没精打采地耷拉在叶子上,篱笆旁开着一圈热情似火的串串红,还有花瓣掉了一地的指甲花,让小院看起来漂亮又精致,若不是几百米远外就是几栋楼房,这地方看起来颇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贺教授看着这个温馨一应俱全的院子,知道余思雅是上了心的,紧绷的唇线稍微缓和,哑声道:“谢谢余厂长,这安排我们很喜欢。”
他看着妻子盯着盛开的花瓣那雀跃的眼神,心也跟着放松,也许在这个全新的地方,妻子会忘记从前的伤痛,慢慢走出来。
余思雅含笑道:“贺教授你们喜欢就好。明天我就要去省城上学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找马冬云同志,她是我们的办公室主任,以后负责你们的生活安排。”
马冬云连忙笑着冲贺教授和林淑打了个招呼。
贺教授点头,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余思雅指了指离小院最近的那栋建筑:“这就是以后我们的饲料研发中心,现在还只有贺教授你一个人。如果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可以联系对方,我们饲料厂非常欢迎有志之士的加入。”
现在国内饲料业还是一片空白,余思雅也不知道去哪里挑人。她有两个方案,一个是贺教授找以前的老伙计过来帮忙,还有一个就是贺教授带徒弟,饲料厂自己培养自己的研发人员。当然,这两者并不冲突,可以同时进行,因为现在厂子里最缺的就是人才。
贺教授以前就是搞这个的,对现在这个情况并不意外,他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余思雅也没追问,笑着说:“需要什么器具、材料,你尽管跟马冬云同志提,她会帮你准备好。另外,我们会派六个高中生过来,你可以从中挑几名做你的助手。”
虽然是草台班子,但也不可能什么都指望贺教授一个人干,打下手的总得有两个吧。为了避免贺教授反感,余思雅也没指定人数,留多留少留谁都由贺教授自己做决定,毕竟说是助手,其实相当于贺教授的半个徒弟,总得他投缘满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