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掉水龙头,帮忙搬了两箱海鲜,再看着衣服上的水渍,皱着眉头用纸巾擦了很久。
他不知道的是,有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就在对面的茶楼里,临窗的位置把西餐厅的动向尽收眼底。
裴母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把你约在这里了吗?我觉得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我多说。”
祝荧很安静地坐着,目不转睛地遥遥望向裴慕隐。
这周的分居让他有些憔悴,他过得一点也不好,信息素居然紊乱了好几次,可硬撑着没有联系他的Alpha。
——虽然很想和好,但不想让裴慕隐误会,觉得自己是被信息素的驱使,并非全然出自于真心。
此刻祝荧紧紧握着茶杯,杯壁温度有点烫,可他似乎浑然不觉。
“看得那么入迷,能不能给个答复?”裴母道,“做人别那么自私,你已经在我儿子这里拿到很多东西了,还想要什么?”
祝荧道:“我不会和他分手的。”
出了声他察觉到喉咙哑得厉害,听上去很没底气,这段恋爱并不纯粹唯有快乐。
“也对,有这么一个愿意给你出钱的人,就算是当成取款机,也很难割舍。”
“我不是因为这个……”
“你妈妈的烧伤花了多少钱,当我没查过他的账单么?这准确来说都是裴家的,他拿着我们的钱,去做我们不同意的事。”裴母道。
把茶杯搁在桌上,她瞥了眼祝荧:“仅仅凭这个,你就没底气说不。”
祝荧说:“我清楚。”
“你要是真的清楚,不会用这种姿态和我讲话。”
“那我该跪下和您说?”
裴母轻慢道:“如果不是裴慕隐跟着你乱搞,你跪在这里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祝荧没把她的不屑往心里去,自顾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上面写着密码,显然是早早做好了打算。
具体时间可以追溯到胡同那套房子被卖掉的那天,考了状元还收到了学校的奖金,加起来能还清医药费。
他道:“换药的钱也算进去了,一分都没少,您核对下。”
说完,他又专注地看着西餐厅的方向。
这时候裴慕隐放弃了弄干净衣服,染上了一股以前绝不可能忍耐的海鲜腥气,冷着脸在擦桌子。
祝荧再度开口:“小裴借了我爸爸一点钱,我也会还的,我可以写欠条。”
他的自尊心很脆弱,一个廉价的数字就能压垮。
或许在某些人眼里都不存在,存在了也很可笑,总之是一种不太必要的东西。
但即便摔在地上很多次,他还是会试图捡起来。
“阿姨,我离你们近点,你们就会觉得我是个下一秒就要拿出饭碗的乞丐。尊重对我这种人来讲大概是天生不配有,其实我都快要没感觉了……”
祝荧喃喃:“但在这件事上,我希望能体面点,至少请您正视他对我的心意。”
他起身离开了包厢,走之前想要结账,被告知这是裴氏旗下的酒店衍生产业,只需要那位夫人签单就好了。
祝荧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坐在了西餐厅的等候区里。
他想了很久,终是没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