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飞快跑了进来,是昨天被赵闻筝吩咐照顾游昭的那个。
眼下这个情况,赵闻筝来不及责问他为什么要把徐峰放进来,只先命他去取膏药。
自己则掏出手帕,三两下把游昭手上的水渍擦干净。
那只手原本细瘦又苍白,此刻却又是流血又是烫伤,真是可怜又狼狈。赵闻筝擦着擦着,眉头就拧了起来,数落道:“你也是,自己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吗?茶杯碎了有什么好捡的,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爱惜,难道还指望别人吗?”
游昭低声说:“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赵闻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猛地一顿,闭了闭眼,生硬地打补丁,“那个,我不是在数落你啊。”
“我明白。”游昭温顺地说,“我自己什么样子,我是该知道的。”
“不,不是。”赵闻筝心里一紧,“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下又慌了,匆匆用干净的手帕给人包扎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把游昭扶回去,同时也想好了补救的说辞。
然后他一低头,看见游昭微微偏着头,浓密纤长的眼睫低垂着,长发蓬乱地垫在脑后,衬得脸只有巴掌大小,面颊苍白得看不一丝血色,赫然是一个忧郁又低落的造型。
他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就变成了:“我的意思是,他给你倒那杯水就是不安好心。你看你的手烫成了这样,刚才应该叫他捡才对。”
游昭闻言,睫毛颤动一下,脸上流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嗯。”
这不是赵闻筝第一次见他笑了。
哪怕是在这样的悲惨境遇中,游昭也从不吝惜微笑。但此刻赵闻筝望着他这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却不知为何,耳根有点发热。
怪事。
他不自在地假咳一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