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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太多的感受和色彩,一下子让我接受不来——来世间十八载,一夜之间看尽。

忽然听见有禽类的聒噪。

原来是有人在斗鸟,一种头很大,没有尾巴,脖子很长的鸟,两只一身鲜艳毛色的鸟,宿世仇人似的,身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尖尖的嘴巴互相狠啄,恨不得彼此置对方于死地。

周围的人们都在下注,然后为自己的一方呐喊助威,非常紧张。

眼见一只鸟被另一只啄的伤痕累累,只有出气无进气了。

我吃惊极了,双目含泪,呆立不动。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拽住了润国的衣袖,润国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恻隐。

她挑了挑入鬓的长眉,耸了耸肩,递给了我一锭银子,不愧是官银,分量很足。我赶紧拿了来排开人给庄家。

庄家喜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连连称谢,点头哈腰地把两只鸟都给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买了东西来放生,看着解脱了铁链的两只鸟迫不及待地逃向野外,我念着大悲咒,对润国充满了儿时的感动和感激。

润国带我来了一个叫做“倚红楼”的地方,我怀疑这地方就是妖精洞,放眼望去,没有一个正常人。

到处都是搔首弄姿,涂着厚厚脂粉,嗲声嗲气说话的女人们,还有放浪形骸,大声调情的男人们,背景皆是层层叠叠的帷帐和模模糊糊的烛火。

润国命老鸨单独开了一个房间,她为此付出了一锭金子。点了香笼,熏得满室春色。记忆中的梵音,变得久远妖娆,我心里突突直跳,只觉任何正人君子到了这个地步,都会渐渐沉堕。

我真的不是为自己找借口。

润国倚在我身边,在我的耳边吹气道:“静定的禅心也是血肉造就,你纵然是个和尚,也要吃饭睡觉,归根结底都是世俗男女,为何要抵抗今朝欢愉?”

我并非没有勇气推开她,只是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是色明明是润国,润国就在眼前,我可以对外面的妖精们控制心念,却无法对润国无动于衷。

空即是色,润国如此倾国倾城,又怎会是空?还不如先色了再空,好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