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我步行出校门,一路踢着小石子诅咒盛杉,经过篮球场,被一道身影留住。
那人脱了外套,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与黑色长裤,袖子半挽。路灯的光飞溅在他白皙的侧脸和清俊眉眼。因为日子特殊,篮球场没人,只有他一个在运球,好像儿时把玩玻璃弹珠般从容,每个复杂动作都信手拈来。
我突然想起多年前夏天,滨中举行篮球比赛,我对刘大壮抱怨,“你们怎么不拉魏光阴入队?好好一个看他光膀子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
刘大壮说他邀请过,魏光阴以课业为由拒绝了。
“想想也是,平常举手投足都跟幅画似的人,突然来和我们打篮球,又淋矿泉水又撞胸膛,再露出肌肉咔咔做几个引体向上,这画风……”
辣眼睛。
但谁说打篮球一定要淋矿泉水撞胸膛咔咔做引体向上的?!
此刻,我悄悄八着网与回忆反驳,手指间穿过一阵又一阵属于夜晚的轻风,舒展得整颗心都要化了。
打量的目光过于赤裸,魏光阴终于侧头。看见我,他并不惊讶,保持投篮的姿势,定定说:“进来。”
我胡乱抹了一把脸控制花痴的表情,捧着混混沌沌的脑袋,就这么进去了。
篮球场有长椅,离他不远不近,我坐下,看他投过一个三分,落地的篮球像有意识般,跳到我面前。
“打篮球还行,但看我光膀子的愿望估计难以实现了。”魏光阴跟着蹦达的球一起靠近我,语气不疾不徐,却明显夹着揶揄。
我的脸颊腾地起了火,抓着膝头的手指尴尬地紧了紧,“你当时……听到了?”
呵呵,你站在班级门口说,被听到很意外吗?
一时间,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拉扯,互相赏耳光。
一个说,看你当年傻的。另个说,看你现在怂的。
最后现在的我压制了当年的我,说:你错了,在他面前,我明明一直都又傻又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