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这里生活近半月后,终于明白盛杉当初为何眷念不肯走。
“沧海一杯”的生意比从前火,前台换了年轻小伙子,特别会调咖啡和鸡尾酒,笑起来斯斯文文,乃至于好淑女成日醉生梦死的时候,都叫唤着,如果没有刘大壮,她肯定拔足倒追这小伙。
感情里最灰心的状态,是但凡看见一个周正的异性,你就对朋友说,“诶哟,不错哦。要是没有xx,我肯定把他追到手。”可你却比谁都清楚,哪怕换成对方掉头追你,你也不见得欢心答应。
因为始终心里有刺,一碰就疼,拔掉不成活。
“好在还有时间这杯老陈醋,每个人含恨饮掉这杯刺鼻的醋,待它在不知觉中软化尖刺,将两者血肉融合,再浇灌出新的土。过程兴许漫长,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六十度望天,兴叹。
“浇灌出新的土?然后再扎进去一根刺?吃撑了?”
好淑女已经对我的鸡汤免疫,开始找各种毒药。但她其实比我幸运,从未得到,好过短暂拥有后失去。
周末,我俩照常逛夜市,期间约法三章,谁也不许提某些敏感的人事。她有些憋不住,只好没话找话讲,“程程姐,你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逢年过节时,到底要不要给亲戚家小孩红包啊?”
“额,”这难住我了。我孑然一身,没有亲朋,更不认识亲朋家的小孩。往几年在程家,自己也是小辈,从未忧愁过这些。
看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好淑女眼睛鼻子皱做一团,“唉,去年在我妈的教唆下,没包,说是没嫁出去的姑娘给红包寓意不好。但你想啦,亲戚都知道你家闺女名校毕业也参加了工作,还不给小孩子发压岁包,脸色不知道古怪到哪里去呢。”
为了安慰她,我说,“还好吧,你看那些单身一辈子的人,不也给红包吗?没见他们发生什么意外啊。”好淑女幽幽看我一眼,“都单身一辈子,还不算意外?”唔,有道理。
“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自己嫁出去……”
知道她下秒就会脱口而出刘维bb,然后魏光阴bb……我赶紧挽了她的胳膊,大喝:“那边好像很热闹,去看看!”
是个摆地摊卖发夹的年轻女孩,正被闹市里的熟脸欺负。
“喂,还不快滚,这地方是我们的。”
女孩也是倔强,心中自有方圆,“这里你付钱买下了?还是每月付过摊位费?如果没有,我先来的,凭什么让你?”
我们过去,大人小孩已经围了一圈。我本不想多事,好淑女突然看看我,再看看地上那护着发夹的姑娘的脸,轻轻抽一口气道:“程程姐,你确定没有失散在外的姐姐妹妹吗?”我定睛一瞧,那女孩侧颜与我确有八分像,甚至倔着脑袋生气的神情都何其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