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苏静飞身而起,足尖点过竖在城墙上的云梯,所至之处,云梯寸断,而他却翩若惊鸿,直奔叶宋身边。在那些士兵对叶宋挥刀之时,从后方剑气横扫,血肉模糊。
叶宋一惊,偏头来一眼便看见了苏静,撞进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层层卷浪瞬息万变,最终归于宁静。
她与苏静并肩作战,一人近攻一人远攻,配合得天衣无缝。恍若多年的故人,举手投足默契十足,心有灵犀。
也对,从前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在那些放在心底从未被遗忘的旧时光里。
叶宋内心里觉得,在最后一刻终于赶到,在最后一刻看到苏静没事,真是太好了。打了胜仗不足以令她开心,她开心的是自己身边的人没事。就好像在狨狄的那天夜里,发现叶修没事一样。
叶宋回头看着苏静,忽而对他扬鞭甩来。苏静身后是做最后挣扎的南瑱士兵,他很合时宜地往后仰身,那鞭子直扫他身后的南瑱士兵。???
这场硝烟,渐渐散了。南瑱的三万将士,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北夏的将士们兴冲冲地在地上搜罗可以用的兵器,然后将那些死去的南瑱士兵扔进了万人坑里掩埋。
叶宋看了看斑驳的城墙,城墙上乌烟弥漫,再回过神来看看苏静,他手里的剑尚且还滴着血,盔甲上也正是血污,苏静对她相视而笑。随后身体猝不及防地往前跪倒。
他杀了那么多敌人,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盔甲上是敌人的鲜血,可盔甲下面的内衫上的鲜血却是自己的。叶宋见状,心绪一漏,上前便扶住他。他成功地倒在了叶宋的身上,头靠着她的肩膀,深深地嗅了嗅。叶宋往后踉跄两步,语气里透着紧张,道:“你有没有事?是我来得晚了些。军医在哪里,军医!快传军医!”
有了英姑娘在,英姑娘就是最好的军医。苏静被抬回了柳州城里,经英姑娘仔细检查之后,把他浑身的伤都处理了,然后吁口气道:“幸好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苏哥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不能受伤啦,一旦受伤就很容易引起并发症,要是牵连到你脑子里的旧伤,那你这一辈子也就极有可能玩儿完了!”
苏静乖乖在床上躺着,几天几夜没合眼,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连英姑娘几时给他包扎的他都不知道,醒来便睡眼惺忪地听英姑娘唠叨,只好无奈道:“将在外,生死由天。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受点伤是无可避免的。”见英姑娘又要开始说教了,苏静急忙又道,“但是,这次是事态紧急,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柳州是彻底保住了。战况传到南习容耳朵里时,他抿唇听完探子战战兢兢地汇报整个战况,手里握着茶杯,听到最后手里的茶杯直接碎成了一片片,被他扬臂扔了出去。
探子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只见他的喉咙插着一块锐利的瓷片,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而他侧下方坐着的南枢,正调琴弦,也被那瓷片殃及。铮地一声割断了琴弦,也割破了南枢的手指。她手指颤了颤,沁出了殷红的血珠。
苏静做到了,他最后让南习容吃了一个大亏,白白损失了三万兵马,到最后却没能夺下柳州城。南习容勃然大怒之后,很快又平静下来,起身走了过去,立于南枢身前,面色不定,轮廓深邃喜怒不明。
他弯身挑起南枢的下巴,用凉凉的口吻缓缓说道:“枢枢,你仔细告诉本宫,那叶宋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