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宋难得偷闲,苏宸房间的门敞开着,雨丝蕴着风飘进来了些许,将门口濡湿,苏宸以一种跟北夏的众多男人一样的姿势大刀阔斧地坐在床边,叶宋便在边上用石磨将英姑娘配好的草药捣烂,随后撒上白生生的糯米一起捣烂。
莫看她平时做惯了男人才做的事情,眼下做这些细致的活计也是一样也不落下。将草药和糯米混在一起捣烂了之后,她将那药泥摊开来,一手握过苏宸的手掌,便把药泥一丝不苟地贴在他手背的伤口上。
苏宸呼吸一滞,显然这药的药性很是剧烈,痛得他手背上的青筋都跳动了起来。
叶宋若无其事道:“你先在这里好生休息,英子说了,这伤口里的毒素没排完之前,不能大幅度地活动,不然血液流动起来,毒素就没法排完了。等过几天雨停了,估计也就差不多了吧。”
苏宸蹙起英眉,道:“你们要先去昏城?”
“不然呢?”
“不行,我陪你一起去。”
叶宋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头,继续帮他敷药,道:“除非你想变成和那些丧尸一样,又丑又没用不说,最后还无药可救。”
苏宸脸上渐渐腾起了薄怒之色,道:“你不要以为这样吓本王,本王就会知难而退。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山路又不好走,谁知道会不会有南瑱的伏兵,你叫我怎么放心你?不管怎么样,本王都要一起去,保护你!”
叶宋勾了勾唇角,轻微地笑了一下,脸色分明是明暖的。她已经习惯了苏宸这样蛮横,道:“放心吧,又不是我一个人去。”
苏宸双眉挑得老高:“又是苏静陪着你去?”还不等叶宋点头,苏宸就又道,“就是他陪着你我才更不放心好吧,自从你来这边就是什么都有他陪着你,我才到现在都插不上一脚!”他一提起苏静就恨得牙痒痒,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苏若清会那么整苏静了。因为苏静明明是最后一个认识叶宋的,如今却后来居上,做着他和苏若清都最想做的事情。
叶宋垂着双眼,淡淡道:“就是因为他陪着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所以你们都觉得这是他的错么?实际上,若不是有他在,叶宋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你,还有苏若清,当初如果真的在意我的话,最应该感激的人就是他,而不是责怪他。”苏宸一震,叶宋继续道,“但实际上我们都自私。为何你就不想想,是我索取着他的陪伴,如若我不愿,早该像对你说的那些话一样也对他说了,不会留一点退路。只不过,”最后一句话说得似感慨,“他一直带给我的是幸运,而我带给他的是不幸。”
“所以……”苏宸脸色有些白。
“所以,我的日子从来都是按天算的,不会按一辈子算。”叶宋看着他道,“在这按天算的日子里,我再说一次,不许说他的不好。还有,就算没有他,你也是插不上半只脚。”
叶宋直视着苏宸的双眼,逆着门外潺潺雨光,坚定得不可被动摇。她的心情,可以不被全天下任何人所知,但苏静绝不可以受任何人的一句是非。
青灰的天色,时不时闪过一道银蛇般的闪电,雷鸣一阵一阵的。惊扰了门外一袭紫色的衣角。
苏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身子贴着墙,微微仰着头,望着屋檐外的这场雨。
被洗礼过的绿叶抖落了雨滴,沙沙沙映入了他的眼,绿意盎然而生动,整个世界也似乎因为这一抹色彩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