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朵轻笑了一下,嘴角噙着一缕讥诮:“我到现在终于明白我爸爸为什么要自杀,他帮人顶罪,最怕的是你知道真相,而你去问他正好勾起了他最大的不安,他怕你会死咬着不放,怕你会去翻案再查。他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你呢?他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躯壳,能做什么呢?他只能去死了,死是终止一切最好的办法,他也许想了很多天才下了这个决定,他自杀那天你也在郦洲,其实那时候你什么都知道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太傻了。”
“小朵……”
安小朵慢慢站起来,转身走出去。
黎孝安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心生恐惧:“小朵——”
在身后惊慌的喊声中,安小朵的身体晃了一晃,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她开始不停地做梦,都是跟父亲有关的梦。梦里的安诤然俨然是年轻时候的英俊模样,他们在野外放风筝,那时她太小,跑不快,他便让她坐在肩头上,她的小手被父亲宽厚的大手包着,仰着头看风筝在蓝天白云下飘扬。她欢呼着,大声笑着,可是突然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她大叫着一头栽下去,四周场景一变,蓝天白云、绿草清风统统消失了,只见父亲无声无息地倒在大滩血泊里,面目一片模糊。她想到他身边去,可是满地的血不断蔓延开来,她走不过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嘴里喊着爸爸爸爸,血渐渐漫过她的鞋面,她惊恐地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小朵,小朵,醒醒——”
她倏然睁眼,抓住抚在额上的大手:“血,好多血……”
“别怕,是梦而已。”是黎孝安的声音,他就坐在床边。
安小朵缓过来,慢慢收回了手。
黎孝安接过岑阿姨手里的热毛巾,刚碰到她的脸,她头偏了偏,避开他的碰触。
黎孝安的手一僵,顿时停在半空。
岑阿姨看在眼里,将毛巾拿过来,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和脖子,刚才她做噩梦出了一身汗。
“我去叫医生。”黎孝安说完走了出去。
岑阿姨笑着说:“小朵,你可醒了,我跟小安都快急坏了。”
“我睡了多久?”她的声音干涩。